洗澡

ZPXS 028


以下内容摘录



(一)

白洁把门带上,悄悄地进了李玉岗的办公室。这次时间有些长,不过约摸着也就40分钟左右,听说白小姐给他带了好东西,提前一个小时吃上,很是有效果的,对于这个她有经验。

李玉岗是LZ公司的生产经理,他的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套间,可以放上一张床,一套桌椅,可以闲暇时休息。李经理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隔间,里面配备的是一套洗浴的设备,虽说小了点,但是两个人可以同时一起洗一洗。白洁是李经理里面屋子的常客,这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她穿着打扮:刚刚夏天来了,超短的皮裤,丝袜一直到大腿的上面,上面是一件露出肚皮的小衬衣,扣子是装饰品。眉毛画的也很重,嘴唇上涂是新买的口红,前几天李经理曾经让秘书小刘从一家代购买过,小刘觉得很划算也给自己家的婆娘买了一套。小刘的媳妇也在公司上班,没有见过多大的市面,是小刘送李经理一套紫砂壶换来一个食堂的位置。这一些,小刘是不敢告诉媳妇的,弄不好她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小刘,大名叫:刘来喜,听着就喜庆,说是秘书,其实就是一个文件整理的文员,他书生气很重,不是司机姜来给他出主意,媳妇范小花是进不来公司的。刘来喜知道姜来爱喝茶,便送了一套跟李经理一样的紫砂壶。姜来嘴角笑开了花,逢人就夸小刘能干,人也和蔼可亲。好人卡是不要钱的到处送,小刘落下 一个好名声,老姜也不会损失什么,只是动动嘴皮子,权当是活动一下嘴部的肌肉。

李玉岗的门开了,白洁出里面走了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扭动着腰肢,走路有些踮脚,像是受了伤,不敢有大的动作。对此,刘来喜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这也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个这样,对他来说听见该听的话,看见该看见的事情,其他的他就是一个摆设,像是一尊雕塑,说不准什么时候老板不高兴就会碎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刘来喜是看到白洁走了二十来分钟才敲李玉岗的门,听到李经理中气十足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老板今天很满意,看来今年申请先进个人的名额可以考虑一下自己了。他给自己老板到了一杯茶,里面放了玛卡,这是李经理必备的补品,请示了今天有什么安排,便把门带上,小碎步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小刘在办公桌前坐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对于这个五音不全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平时谁能听到他的音乐,别人唱首歌对他来说也是对牛弹琴,一个劲说好听好听,似乎只有他的婆娘范小花的声音才是这个世上最难听的。“来喜,死哪去了!”这声音能传出二里地去,小刘的祖籍并不是本地的,是跟她娘逃荒来的,来到这里才六岁,是村里的刘老汉收留她们母子。刘老汉是个老光棍,五十多岁没有娶上媳妇,虽说有一条腿断了,那条腿是被敌人的地雷炸的,但是他对她们母子很好,村里妇女主任便给她们保了媒,双方也愿意,便简单布置了一下搭起火过日子。来喜很讨人喜,逢人就喊叔伯好,人们笑呵呵的答应着,手里有什么好吃的便分他一点,这样他叫的更勤了,还是不是帮村里人拿东西,人们看到他年纪也不小了,问他想不想上学,他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说话,红着眼睛跑开了。妇女主任也帮忙给你把上学的问题解决了,学费暂时先欠着。刘老汉知道后,询问了来喜娘,看看来喜是什么想法。来喜娘,说孩子小的时候他爹给教过许多字,会被唐诗宋词什么的,对刘老汉说上不上的没有关系,能有口饭吃就行,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刘老汉把旱烟袋拿出来狠狠地抽着,来喜娘也不敢叫他,家里的条件她知道,但是对于孩子来说,不学习这一辈子就不会有出息的。第二天,来喜上学去了,书本是用家里的面布袋改的。来喜一脸的幸福,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看周围一切都是美好的。刘来喜长得瘦瘦的,黑黑的似乎是营养不良,自从进了刘家庙刘老汉家,身子骨一天一个样子,竟然有些白胖了。经历了许多事情人就会成熟不少,长大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阅历也是其中一部分,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几斤几两还是能算得清楚的,但有时候还是不要算的好,因为恩情是比天大的你永远也还不清,刘来喜改了姓不仅仅是一种形式,他要给刘老汉养老送终,虽然“爹”或是“爸”有些喊不出口,但是在心里来喜永远记住这个给他生路的父亲。

来喜有了父亲,第二父亲,对于他亲生父亲时间久了记忆也便有些模糊了,记忆最深处藏的更严实了,现在脑海里剩下的只有刘老汉:一条断了的腿,身子骨确实硬朗,不用依着墙便能站得笔直,家里相册里有他站军姿的照片,红花,笑脸,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相册旁边是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刘老汉的军功章,最里面是一枚子弹,那是曾经留在他腿里的,取出来后留作纪念。

来喜嘴里的曲调依旧是小时候的腔调,哼哼唧唧不知道什么东西,他自己自娱自乐也到为办公室里平添了几份欢快的笑声。来喜的办公室对桌是一个刚刚来的大学生,头发长长的,披散着,嘴上涂着口红,那种颜色他是知道的,李经理让他订购了不少,自己媳妇也有一份,只是分量少,赠品也是很精致的。来喜的婆娘也是高兴了老半天,涂在嘴上怎么都不对,像是过年集会上表演的人,妖艳中有一种土味,她自己也知道索性不去打扮,带大花的衣服,颜色还是很鲜艳的,马尾辫梳着,齐腰,黑亮黑亮的,叫一声“小花”,保准一扭头,大麻花辫一甩,屁股一扭,左手很自然的叉在腰间,嘿嘿一笑,只有来喜欣赏这种美,不娇柔,不造作,天然,就是土气味很重。来喜的婆娘有把子力气,自从进了公司食堂,大大小小的重活累活全部包圆了。食堂里的几个女人也到乐意,活少干了,工资还不少。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但能干活的女人,特别是能干重活的女人,更男人一样可以称兄道弟了。三五个男人都靠不了她的身,这要是遇上抢劫的,指不定谁抢谁的呢?

来喜,把眼镜轻轻扶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子,女孩好像感觉有人看她,便也抬起头来,这时来喜的脸色红了,像是干了什么坏事,假装找东西,低下头躲避开来。女孩子也不在意,反正她在这里不会太久,接着继续她的打扮。女孩抿起嘴,把口红来出来,补一下妆,来喜看到口红的包装,跟自己买的一样,自己婆娘的那套不用,他自己拿来仔细查看,说不心疼那都是骗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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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喜对自己的婆娘既爱又恨,爱她是老婆永远是对他一个的,恨她是老婆长相上确实是差了点什么,这不光是从那模样戳子上看的,关键气质这块是够不上级的,若是让她的婆娘穿一身貂出来,她能挽起袖子叉着腰在那大喊大叫,唯恐别人不知道她穿的是什么衣服。没有学问这不是丢人的事,对于这一点来喜一直没有偏见,自己是几斤几两他也是知道的,何况范小花家对他们是有恩情的。天大地大恩情最大,这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一人快要饿死了,他最最需要的不是金子,而是一点面包和一杯水。

范小花在家也是一把好手,一个人把一家老小伺候的头头是道。书读的少,自己的孩子就教导不了,开始一二年前还算可以,算算写写范小花也是能看出来的,等到孩子上三年级便有些头疼了。刘来喜很少主动辅导孩子, 他觉得自己婆娘能干得了,若是不懂的她会来问自己的。孩子倒是听话,很少让他们两个操心,这一点上刘来喜很是佩服自己家的婆娘。有时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的婆娘识字少,人也泼辣,心眼直,人不坏自己是捡到宝了。他跟范小花大小就认识,从来喜来到刘家庙后,两家前后邻居,两人没少在一起玩耍。一个丫头整天跟着一群小子爬墙上树的,那时谁还看脸,一个个都一样像个泥猴子,掏鸟窝,烤鸟蛋,有时也会偷自家的鸡蛋,找一块空地,挖出一个大洞来,用几块石头架起来,随处都是柴火,最好是找几块大块的可以支撑着,把用泥巴包裹的鸡蛋放到木柴上,生火慢慢烤。家里有地瓜土豆之类的也可以放到火上烤,不过要放到鸡蛋的上面,要不就烤糊了。一群孩子眼里没有火,只有那些吃的东西,若是这样有家长叫你回家,你保准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好吃的还没有吃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点再说,打不了回家挨一顿揍,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他们恨不能手里都有一个机器猫的小口袋,想要什么都可以实现的。火熄灭了,还冒着烟,就有耐不住的小伙伴伸手去抓,那还不被烫一下子,连忙捏着自己的耳朵或许这样真的能减轻疼痛吧。有聪明的用早就准备好的木棍把烤好的鸡蛋钩出来,轻轻敲打开外皮,泥土壳就会轻轻裂开,哪些不长记性的想要用手拿,泥土壳虽然去掉了,可是鸡蛋本身壳也是很烫很烫的,这下子又被烫了一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来要做一件事情一定按照顺序来,要不会吃很多亏的。范小花强盗两个,谁都知道她的厉害,没有人来抢。范小花慢慢地敲开泥土外壳,鸡蛋的硬壳已经裸露在外面了,就放在那里没有敢凑上前。有几个想要动手的,范小花一个眼神看去都停止了脚步,刘来喜一时间没有来得及躲开,被范小花看到,指了指他让他过来。他们两人平时能打成一片,来喜也不惧范小花,慢慢走到鸡蛋旁边,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感觉已经不是很烫手了,拿起一个在一块石头上敲了敲,外壳碎了,慢慢把壳去掉,一个光溜溜的鸡蛋在他手里了,他把鸡蛋放到范小花的手里,这是范小花露出满意的笑容,对他说,那个赏给你了。来喜走向他的战利品,三下五除二便去皮剥皮一气呵成,不一会便把鸡蛋吃进肚子里,有想好事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鸡蛋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有的掐一下旁边的人,疼得叫了起来,他才知道刚刚不是幻觉。范小花看着眼前嘴角还留着蛋黄的来喜也是震惊不少,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来喜吗?孺子可教也。来喜到了一个饱嗝,顺便把嘴角的蛋黄舔了一下。他吧唧一嘴,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范小花心想来喜就是搞怪,吃了东西还让人馋着,确实够坏的,嘻嘻不过她是最喜欢的。

旁边的几个人看这架势是不再为难来喜的,来喜也乐得清闲。他们都知道来喜是她范小花罩着的,何况这个范小花也不是省油的灯。几个有眼力劲的赶紧看看灰堆里的鸡蛋有没有,哪怕有块烤土豆也是好的。范小花又发话了,让每个人都只能拿一个,多拿多占的放回去不能让受累的“兄弟”没得吃。几个胆子小的这下子高兴了,看来自己没有白忙活,也可以吃到,纷纷向范小花投来感激的目光,范小花笑了,谁曾想这野丫头也会笑,笑起来还真的好看。看什么看,你们一个个吃饱撑的,老娘打你丫的。这才是范小花本来的模样吧,来喜拍了拍脑袋,想把她刚才的微笑删除,这倒有些困难了,她那微笑像是一下子印到脑海里一样,最后脸上都是灰黑灰黑的,范小花瞧见笑得更开心了,把自己的手帕给他用,这姑娘也有心细的时候,手帕带着很少见她拿出来,来喜不敢接过来连忙躲开。范小花也不气恼,不用就不用老娘还不伺候了,说着又把手帕塞回去了。范小花也会脸红,这也真是奇怪的事情。

一群孩子看到这一幕傻眼了,这是他们认识的范小花,不像啊。但面前这位的确是范小花没有错,着丫头该不会中邪了吧。范小花骂了一句,他们都散开了,这是他们才知道,他们认识的范小花又回来了。他们有几个胆大的连忙又跑回来看看,范小花真的脸红了。

刘来喜看到这时的范小花,心想她也有迷人的一面。自己在想些什么,来喜赶忙把脑海里的想法关掉。或许那时便注定他们两人的缘分吧。

刘来喜整理一下书桌,今天的工作又要开始了。对面桌子的那位姑娘这几天没有来,说是家里有事情。其实女孩来不来都一样,来喜的工作没有减少,反而是增加了不少,至少要给她收拾一下吃的零食的垃圾吧。每天的工作依旧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今天格外的不同,以往李经理屋里早就开门了,现在还在关闭着,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他知道自己瞎想也没有什么用,还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来喜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空间,一时间倒有点紧张,有点像他跟范小花偷偷在萝卜地里打滚,被村里的田寡妇追着跑,田寡妇是小脚追不上,两人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小老太太早就没影了。那小老太太干嘛这么拼命,人家要留着萝卜缨子喂兔子呢。一只只大白兔,长长的毛发能卖上不少钱呢。来喜想到亲吻范小花的小嘴,那时还真是小了点,脸上火辣辣的,怕被别人看见他四处看看有没有人来,像是做错什么事情一样,好在李经理还没有来。

白洁也有好几天没有到李玉岗的办公室了。似乎一下感觉屋子里的空气温度有点高。大约接近十点钟,李玉岗来到办公室,头上挂了彩,步伐依旧很强劲有力。刘来喜看了一脸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工作,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总之他低着头。李玉岗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很快便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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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温度似乎又高了几度,本对温度不是很敏感的刘来喜今天感觉格外的闷热,不仅仅是在外面,心里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偷偷抬头看向李玉岗的办公室的门,门是紧紧关闭的,没有一丝缝隙,门口上面的窗户早就用磨砂玻璃挡住了,从外面很难看到里面是什么场景。来喜稍微放松了一下,看来经理没有怪罪的,他或许真的没有看到自己盯着他。秘书也是一个“高危的行业”,多听少说话,领导吩咐的事情要优先考虑,分清楚什么是主要的,什么是次要的,让领导觉得你是他肚子里蛔虫,但又不要太贴近他,领导的私人空间很重要。

来喜最终还是敲了李玉岗的门,今天的工作需要汇报一下,这是他的本职工作。李经理让他进去,来喜小心的推开门,又轻轻地关上不留一丝缝隙。李玉岗满意的看看了眼前的来喜,小伙子跟他有些年头了,用起来也很得心应手,一直不舍的换了。来喜简单的说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再次询问李经理还有什么安排没有,李经理说没有什么,他便又轻轻地带上门,走出门去来喜又看看门关的严实不严实,总算没有大的失误。来喜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讲完今天的工作汇报的,走出来时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跟领导谈话还是一项力气活。他在心里算着,李经理脸上的伤没有几天是不会好的,尽量不去麻烦自己的老板,自己的饭碗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月有阴晴圆缺,花开时娇艳,花谢时透着一种悲伤。

公司办公楼前的两棵北海道黄杨树开花了,两棵树虽然只有杯口那么粗,却有两米多高,四季常绿倒也为厂里添加不少绿色。北海道黄杨入秋后满树结满果实,成熟的果实开裂,露出红色假种皮,一冬不落,成串的红色果实镶嵌在绿叶丛中煞是好看。调皮的麻雀会去啄食果子,红红的倒成了诱惑它们的小点心。今年两棵树似乎比往年开花早,或许是气温回升的早些吧。

有几只麻雀飞进树叶里面,该不会它们在里面安家了吧。它们倒是会找地方,等果子熟了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麻雀也是一种聪明的鸟,不要小看它。


(二)

“花姐,您什么时候来?”

“小王啊,不是姐不去,是姐真的没有时间。”

“花姐,您是我亲姐。我这里有套口红,跟您是最合适的。”说着小王把一个小礼品袋送到花姐的面前。花姐微笑着,嘴角轻轻扬着,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小王,你这个人就是太客气,跟花姐还来这一套。花姐说着面前的那套口红已经不见了,小王这时才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白费力气。

花姐,原本不是姓花的,自己不知道听了哪个算命的说,让她改了姓氏,运势会更强盛。改名后叫花冰子,后来人们便跟着叫花姐,知道她姓名的很少了,只有跟她关系密切的才知道原为。花姐,开着一家公司,公司不大,人也不是很多,名字也不是很响,简简单单,“花工坊工作室”,听着也是很文艺的。公司坐落在临海市的中心路段,商场、超市、娱乐、休闲都围绕着这里,写字楼有九层,“花工坊”就在第九层,对这里熟悉的,明白写字楼的第十层是一个会所,上去的通道口就是“花工坊”的一个暗门。临海市知道有第十层很少,能进入十层的屈指可数,但是知道花姐的人很多。小王能来到花姐的办公室,并不是他多厉害,得益于他的上司陈公权。小王是陈公权的司机,这次来求花姐帮忙,其实只要陈公权的一句话,花姐便给他办理了。小王,没有跟自己上司汇报,这次来是朋友邀请的,他跟上司来过几次,不看增面,看佛面,花姐一眼就看穿了,收下他的那套口红,也是顾及陈公权的脸面。

小王,很高兴,朋友托自己办的事情,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小王,王青云,当过几年兵,部队专业回来一直在家待业,他爹厚着脸皮找了自己的老领导,给儿子安排了司机的位置。

组织部,陈公权是部长。陈部长,四十来岁,年轻有活力,人长得也精神,一米八几的个子,端端正正。陈部长的老爷子陈德武,是个老革命,能文能武,退休下来,玩玩花,逗逗鸟,孙子孙女也会时常来看他。陈公权是陈老爷子的小儿子,本来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从政,安安稳稳当个上班的也不错,至少能落下清闲。这次小王,虽没有打着陈部长的名头,但大家都知道领导的司机也是高不可攀的,只有小王自己知道几斤几两,打肿脸充胖子,不过这次他的脸必须打肿,事情是战友哥哥的孩子需要做手术,搞了一个募捐活动,花姐人脉广,可以让更多的人帮忙。小王对于应酬实在是不在行,连口红都是别人帮忙张罗的,几百块钱比起孩子的手术费真是不值一提。

“来喜,时间定在周六的上午9点,能有空出来吗?”

“青云,必须的。”

“好,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王青云给刘来喜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便微微闭上眼睛。刚刚走时,花姐让孙姐送他,顺便给自己车里放了东西,他知道花姐不会收东西,并不是瞧不上眼,而是她认为自己该做什么事情。一套西服,一条领带,一双皮鞋,还有一个领带夹,纯金的;旁边一个礼包里是一件运动装,李宁的牌子,还配了一双运动鞋。青云把车开到陈部长家里,小区离着市区有一段距离,周围环境不错:小区没有几栋楼房,面积却不小,小区似乎是被周围的树木包围着,楼房的前面是一个水池,池子里蓄着水,养着鱼,水清,池子底下有鹅卵石,微风吹过泛起一阵阵涟漪,能看到鱼在里面自由的追逐,池子中间是一座假山,山上点缀着些青草。

王青云把车里的东西搬下来,领走把花姐给的一个信封拿给陈老板。陈老板扫了一眼面前的青云,抽出里面的一个便条,是关于举办这次募捐活动的,询问陈公权是否参加,对于这件事情,青云没有再他面前提起,陈公权抬起头来说:“这种事情应该给我说一声的,是好事,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吧?”青云低头一声:“是。”“你回去准备吧,到时候我去看看。”青云点点头,退出了陈老板的住所,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战友,孩子事情解决了。

战友情,很难用语言来表示或许说出来味道可能就变了。我们常常说冷狗肉热羊肉,若是反过来去吃吃看,你可能对这两种肉食不再感兴趣,先不说你爱吃不爱吃,热的羊肉你吃的时候还有点羊膻味需要加些胡椒之类的调理一下,现在放凉了那膻味就更大了,远远的就会躲着它,更不说是入口。

王青山记得他本家的叔叔当兵全村人兴奋的样子。他曾把故事告诉徐庶,没成想徐庶竟然写成了文字。

徐庶文章的名字叫《小叔的骄傲》:

叔,当兵三年,回家,探亲。

锣鼓鞭炮,街坊邻居,笑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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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叔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脸上洋溢着笑,嘴角微微倾斜,头高高的似乎是要与天比一比。

爷给叔许下一门亲事,瞒着他,等他回家跟女方见见面。

村西头的河崖,还是有水的,清清的,可以看到底,村里种的是莲藕,不用撑船,因为河很窄,水很浅,说是河有些牵强,只能算是一个湖。湖很早就有了,有一老人姓白,他告诉村里人说湖里曾经有一只白龟,有瓮口那么大,据说已经成精了。孩子们缠着白爷爷讲“白龟”的故事,孩子们听的津津有味,白爷爷讲得绘声绘色。那时光屁股的小孩已经上学了,也不在缠着白爷爷讲故事了,白爷爷仍然笑着,正在给另一群小屁孩讲。叔虽说不屑一顾,但是对白爷爷很尊重,向白爷爷打了招呼,匆匆逃走了,嘴里念念有词:这群小屁孩,瞎胡闹。

有人说,白爷爷是那“白龟”的化身,要不怎么也姓白呢?村里的人,连上了年纪的人也不是很清楚白爷爷多大了,只知道跟着喊着“白爷爷,白爷爷”,叔的爹,也就是我爷爷,也喊过。

叔,逛累了,回家。兜里那些糖果,早已发给小孩子们,老是跟着他,于是丢几块糖,好打发他们。

叔进屋看见,屋里坐着一位姑娘,麻花辫,人极瘦,两只眼睛离得很远,穿一件大花褂子,红色的,很是新鲜。叔以为是走错了地方,连忙退出去,被爷喊了回来。

姑娘叫春桃,村里最美的女人。其实叔并不知道,她就爷爷要给你许的那位姑娘。春桃站了起来,她腿有一米多高,跟叔站在一起,还是矮了叔一头。两人站在一起,爷满意的点点头,说你们出去走走吧。叔后来跟我说,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走出门的。至于去了哪里,叔没有告诉我,我再问他,他还是不说。

第二天,叔没有打招呼,便回部队了。

叔在部队是文艺青年,时常发点稿子,写诗,写散文,写小说,报纸上发表了不少,可以说在军区是很有名气的。那时在部队里能写文章的那就是“才子”,很多人都是小学文化。军区文工团里的女孩子,有一位看上了他,两人开始还是书信来往,日子久了便偷偷的见面。

“你,来了。”

“恩。”

“好久没有见你了,想你。”

“我也是。”

“《兵哥兵妹》我很喜欢,里面的笑女是我吗?”

“我就是那情哥哥。”

“不知羞。不理你了,我走了。”

这是小姑给我讲的叔在部队的事情,后来知道人家姑娘是大有来头的,师长的女儿,两人似乎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没有想到爷爷的一封信彻底浇灭了他的想法。

名声,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叔也不例外。当兵五年,叔复员回家。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迎接的他的不在是街坊邻居,爷爷、奶奶、姑姑,还有一为姑娘:春桃。叔看着这个让他既爱又恨的姑娘,嘴角抽搐了一下,深深的呼吸,还是乡村的空气好。

春桃,也就是我婶子,把叔的挎包揽过来,走在前面。

“对人家,要好!”爷命令的口气对叔说。

“知道了。”叔回应答,嘴角不在抽搐了。

小姑说叔那次走的很慢,一家人都做好饭,等他好久才来。问他干什么去了,他说看白爷爷去了。

“坐下,吃饭吧。”爷点点头,说了一句。

饭桌上是不说话的,不一会便吃好了。春桃帮着小姑收拾,爷去看他那头老黄牛了。黄牛慢慢咀嚼的,咽下去的,又吐出来了,再咀嚼,吃的有滋有味。看得人舒心,吃的老伙计时不时发出一种愉悦的声音。

老黄牛走的时候,爷哭了,无声的,满脸皱纹的脸上挂着泪珠,风吹来,泪干了,泪痕还留着,奶让爷回屋,说外面风大,看你都眼里进风了。老黄牛跟了爷一辈子,临走给它披了一身红布,是土葬了,坑是让叔自己一个挖的,婶子帮忙,爷不让,说让叔好好送送送它。

现如今,爷爷也走了,走的很安详,没有痛苦。叔没有哭,或许是眼泪哭干了,总之我见叔时,他脸上没有泪痕,只是清瘦了很多,穿的是他当兵复员回来的那身军装,他想爷爷看看他当兵的样子。爷爷对他说过:人要有担当,军人更要如此。做农民,也是如此,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照顾好家里。

许多年后我问叔,爷爷信上也了什么?叔说早忘了,我不信。叔说不信拉倒。我说把信拿来看看,叔说没有。谁信呢?

我问小姑,小姑说,你叔把东西都藏在一个箱子了,上了锁,不知道钥匙在哪里。我回头问叔要钥匙,叔笑着说,没有了,丢了。

“婶子,你见箱子的钥匙了吗?”

“你叔的东西,他知道。”

得了,他们是不会告诉我的,看着叔的脸,叔脸上的皱纹多了许多,一笑起来,皱纹更多了。

缘分这东西,很是让人难以捉摸,叔已过半百,两个女儿都已出嫁了,跟婶子结婚以来,叔没有让她出去工作过,一个养活着一大家子。

有时我开玩笑的对叔说,若是你娶了师长的女儿,会飞黄腾达的?叔说,我还是宝贝俺的两个姑娘。你不会不知道,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吧,俺有两件。

这两件“小棉袄”,或许就是叔的骄傲吧!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活着就要好好活着。要向白爷爷那样活着,不知道村里的白爷爷还在给孩子们讲“白龟”的故事吗?

徐庶把文章拿给王青山看看,当然里面很多东西都改动了许多,文学创作要进行加工的,要不怎么有吸引人的地方。王青山很感激徐庶,他把文章读给自己的叔叔听,叔叔说他没有那么好,好多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王青山懒得给他解释,只说了一句这是故事,或许里面有你的影子,不要太当真了。

故事里很多是真的,王青山的叔叔没有娶军队领导的女儿,复原后娶了他爹说的那位姑娘,两人结婚倒是很恩爱,给他生了两个女儿,那两位千金真的是他的骄傲,这一点没有写错。

生活是真实的,在真实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增加一点味道,让你意犹未尽,像是喝了一杯酒后细细品味,还真的说不出的滋味,或许这就是人生,活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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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百般滋味,人生需要面对。王青云很少喝酒的,不是他不能喝,一是在“衙门里”当差身不由己,二是他一喝酒就管住自己,看到不平事就会插上一手。那可能是他刚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吧,小伙子年轻气盛有种愤青在里面,白酒啤酒混着喝,毫不夸张的说可以从今天早上喝到第二天中午,要不是没有酒还能继续的。酒桌上规矩也是不少了,但是一群小伙伴在一起便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有点相声里面的“台上无大小,台下立规矩”,里面有很严格的师承关系,不可以逾越半步。无规矩不成方圆。那次他们在路边的野摊子上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旁边有位黄毛的小子手不老实,手在烧烤摊老板娘的身上乱摸,开始以为是喝醉了便没有在意,没成想那小子更加得寸进尺,老板娘气不过反手打了他一巴掌。小子来劲了不依不饶的让人家老板赔礼道歉。这时带着酒气的王青山,一个箭步上去,那小子一飞出几米远了。嘴里呜哩哇啦的不知说什么,似乎是招呼旁边的兄弟,这时王青山一起的人也起来了,干仗他们还真没有服过谁。那群小子中有个想上前的,王青山大眼一瞪立马老实了。躺地下的小子还不服气,见没有人给他出头便硬着头皮近身王青山,那不是老寿星喝砒霜-找死。王青山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不断用力都可以听到响声了,那小子此时也疼得躺在地上,捂着手眼里流着泪水加上嘴里淌的口水,不再出声,眼神是一种害怕中带有一丝恨意。王青山并不在乎,做了就做了管他天王老子。烧烤摊老板娘给出钱让小伙子去医院看看,他们不敢要钱。王青山看他们要走便说了一句,要是以后来找这里的麻烦就是手的问题了,自己店掂量一下,世上没有后悔药,滚!这才是我们那时的“兵王”,一时间气势竟然把酒气震没了。

老板娘想给他们免单,王青山他们不同意,这不是成了霸王餐了吗。兄弟,谢谢你。老板娘你客气了,这是应该做的。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看着一身肥肉膘,长得倒是五大三粗的,圆脸胖乎乎的,夏天光着上身烤着肉串,若是化一下妆一准以为是“二师兄来了”。人很和蔼,笑起来肚子上的肉都颤动着,在肚子上画一个弥勒佛这样会真的一直笑口常开。兄弟,好样的。以后来了说一声酒肉管着。他婆娘在旁边笑得很开心,这或许是她爷们认识他以来最硬气的话。老板娘说,你看我们家那口子都对他赞不绝口,要不就认你这个弟弟,以后也好罩着姐。她男人朝他点点头,笑着等着王青山回话。看来一顿饭吃出一个姐姐姐夫,看来喝酒也不是全没有好处的。

那小子医院诊断出是骨折,医生问了怎么回事,他们最后说了实话。医生一脸蒙蒙的,这要多大的手劲才行,看来是这群混子遇到高手了。事后他们也想着要报复一下烧烤摊,猛然间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整个人还在打颤,碰到了狠人只能夹着尾巴。

有一次烧烤店的姐姐对王青山说,老弟酒还是少喝点吧,没有半点好处。上次的事情他们是吓破了胆,若是碰上比他们更不要脸的就会吃亏的。姐知道你一身硬功夫,部队里转业回来的吧。你找份工作应该不难吧?猛然间他想起父亲给他找了一份工作,让他先在家等一段时间,等上面安排好了,什么事情都要有个过程吧。王青山告诉他认的姐姐,家里托人找了工作,只是还没有去上班,好像是政府的一名司机。姐听了又劝他,老弟以后酒就戒了吧,开车真的不能喝酒,要是你馋酒了让你姐夫陪你喝。烧烤的姐夫听了笑道,你别听你姐的就我的这酒量一杯就倒,你姐倒是好酒量,俺们村还真没有人能拼过她。他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瞧你那傻样,谁不知道村里的那几个小子憋坏,不收拾他们老娘能咽了这口气。小样,他们再来几个也是趴下。王青山这时才知道,高手在民间。面前这位姐姐竟然也是高手。姐,我错了。我听你的酒从今后,没有特殊的日子我不在喝。这才是我的好老弟。

说来也怪,王青山自从跟姐姐交谈后真的不在沾酒。他父亲感觉眼前的儿子变了,似乎又回到当兵时的风采。老王家祖上冒青烟了。


(三)

擎天一声巨响,办公室的玻璃都要震碎的架势,厂区内的顿时一片寂静,死一般的沉闷,又发生安全事故了。

隔壁厂发生闪爆,装卸车辆的司机炸飞了,整个人很难凑在一起,地上是一滩内脏血水,掺杂在泥土里。当时报警后,安全、环保、卫生、公安等全面出动,现场被封存。

安全大于天,发生死人事件,会有一系列的后续问题需要解决。调查的调查,开会的开会,视频会议,现场会议,专家审查现场,主要负责人追责,安全负责人追责等等都会在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前不停地反思,学习,再反思,再学习,让你有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刻骨铭心。

总经理景玉龙在发生事故的第一事情打电话给李玉岗,晚上十一点多,铃声一响,惊魂,听了景总的电话,李玉岗全然没有睡意。他起身把一件外套披上,独自一个人走到晾台,拿出来此招待留下的烟,软中华,深深吸了一口,味道变了或许是多年没有抽的缘故,又或许这软中华不会是假的吧。这些李玉岗不回去考虑的,现在他关心的是公司安全生产的问题,明天该好好跟安全总监莫言好好谈谈了。

李玉岗头上的那个弦依旧绷着,额头有了汗,嘴角有些发紫,软中华已被他糟蹋完了。他看着隔壁屋里的老婆,心想这黄脸婆睡得跟死猪一样,雷打不动,一脸无奈的样子,但是想到儿子,脸上立马阳光起来,管他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嘴里哼着小调走进了洗浴间,新装修时他刻意让安装人员给他加了一个浴池,自己放满了水,试了一下水温,有点热,不过对他来说刚刚好。进入浴池里泡一会,水温让他舒服地嘴里叫着,时间不知道过去多长,李玉岗把一条毛巾盖在脸上睡着了。当他听到流水的声音,拿掉毛巾,老婆正在嘘嘘,看见那白白的屁股,心中也是一阵燥热,三下五除二把老婆身上的衣服脱光,两人进入水中玩耍,正起劲时,看到老婆那岁月沧桑的脸一下子就缴枪了。老婆有些不情愿,闷不做声的走了,她不求老公不抛弃她,对孩子来说有一个完整的家比什么都重要。

老婆简单擦拭一下身上,看了一眼还在浴池的老公,眼神有些幽怨,小步移到了卧室,留下光溜溜的李玉岗,双眼不敢与她对视,瞥向别处,一副故作威风凛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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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岗的老婆姓牛,叫牛兰兰,她父亲牛百岁是村里出名的养牛专业户。牛兰兰比他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当时他能有现在的出息,是他老婆家帮的大忙。李玉岗的大学学费都是牛兰兰养牛供养的,两家订了娃娃亲,毕业归来没有找到好工作,又是牛兰兰贡献了三头牛给他弄了一个经理。牛老汉,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再样牛了,不知道听谁说孩子喝羊奶对身体更好,便样了几头羊。李玉岗儿子就是喝牛老汉养的羊奶长大了,他母亲牛兰兰的奶却吃的很少,倒不是她的奶水不足,是羊奶太多,于是牛老汉成了专业买羊奶的了。三只奶羊,对牛老汉来说是不成问题的,外孙大了,喝羊奶也少了,再说牛老汉也年纪不小了,姑娘心疼他,前些年卖了两头,有点事情干,奶羊陪着他,牛老汉心里也算有个 伴。牛老汉住不惯楼房,女婿二话不说给他置办了一套平房,虽说不大,但是有个小院子。院子中央是一个小水池,放上水就可以养些鱼虾乌龟之类的,水池旁边是一棵柳树,看情形是有些年头了,院子的原主人也是个爱活动的主,在柳树的西边是一块园地,种些瓜果蔬菜的:西红柿种上五六棵,一条席子种上韭菜,喜欢胡萝卜的种上点,茄子、辣椒各自种了四五棵,杂七杂八的又种不少种。园地里浇水很方便,水龙头就在菜园子地头,接上水管,清水潺潺流出,不急不慢。

牛老汉自己种菜吃的不多,大多都送人,女儿家是不可少的,每天姑爷吃到的新鲜蔬菜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自牛老汉的那双手。牛老汉逢人便夸自己的女婿好,仿佛要让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一样,一说就合不拢嘴,满满的自豪。

牛老汉的菜绝对的无公害的绿色产品,在他村里,种菜最好的还是要数他,跟他的姓氏一样霸气。年轻时,牛老汉有使不完的力气,地里的农活从来没有让自家婆娘干过。虽然牛兰兰的娘去世的早,但并不影响牛兰兰的成长。牛兰兰是牛老汉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他天天在菜地里,牛兰兰也跟在地里玩耍。农村里的孩子早当家,因为没有专门的人来伺候你,要是你成天哭闹不打得你屁股开花就算对不起一天的工作。地里累死累活的干,回家再听你在那里大声豪豪能不烦才怪呢?牛兰兰也是听话的孩子,早熟。牛老汉一直没有再找一个,也是怕对自己姑娘不好,于是一年一年的拖着,慢慢也就习惯了。牛老汉牛是养不动了,种种菜还是很在行的。牛在山下吃草,离着他的菜地有一段距离,每一只牛都给他编一个名作为记号,他也为了省事牛一牛二牛三的叫着,一直数到牛二十,得了人家这样还把牛给说完了,数对上了,名字也没有错。

网上曾经流传这样一段话:

“有个朋友还和我说,像他这样的人,等赚够钱了就去放牛。

他还说,放牛没有压力,没有江湖套路。以他的智商,只能放一头,多了他也数不过来。牛吃草,他就趴在牛身上睡觉。牛不见了,他也就不见了。”

当然牛老汉绝对没有这样的觉悟,他放牛是为了自己姑娘有出息,他放了不止一头牛,足足有二十头,还都给他们起了名字。他也不敢睡觉,倒不是怕牛儿跑了,是自己家的菜园子没有人照顾。

牛老汉的姑娘有出息了,她嫁了一个当官的人家,虽然不能说是官太太,但也可以出去说自己的丈夫是个名副其实的经理。经理那可是一个官,在牛兰兰的记忆里管理着几百口子人,那还不是很大的官吗?牛兰兰没有多少文化,不是她学习不好,是她想早点帮父亲的忙。

牛老汉没进过澡堂子,以前是自己烧点水,用一块毛巾擦拭身体,再后来女儿给他买了热水器,太阳能的那种。一个大箱子装着满满当当的,安置在他们家的屋顶上,一切准备就绪。女儿教他使用,他学的倒也挺快的,开关上水,大约十来分钟就满水了,然后是等着水温升上去就可以放水洗澡了。牛老汉一笑脸上的褶子都起来了,看着自己的女儿以前吃的苦都是值得的。

牛老汉把自己的西屋改成了澡堂子,他学着电视上的,还有模有样的整了一个牌子“老牛澡堂”,跟他关系好的几个老头也来凑热闹,有好事者对他说要不你整个澡堂子成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牛老汉竟然也动起心思,想着跟女婿商量一下。他知道自家的女婿是个能人,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女婿听了又跟牛兰兰说了,女儿是不想让父亲再劳累,女婿倒是觉得不错。

牛老汉在女婿李玉岗的建议下,澡堂子很快就装饰好了,为此李玉岗还动用了公司的电工维修班的人员。“老牛澡堂”开业的那天还真来了不少人,牛老汉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突发奇想竟然也能有商机。

农村里哪有这么讲究的,很多人都是不认的,他们觉得只有城里人才能去里面洗澡,自己在家用水冲洗一下便可以了。牛老汉把西屋向南的一间房子也利用起来,这样两间澡堂子就出现了。人家说他牛老汉坏得很,女人家的谁会来洗澡呢?她们要看牛老汉的笑话。男澡堂子里面有一个小的池子,可以让三个人同事泡澡,女澡堂子没有,这样她们那边多了几个水龙头,可以四五个女人一起洗。牛老汉家的太阳能热水器还是太小了,女婿又给他送来一台更大的,足足有以前的两倍大,同时四五个人洗澡是没有问题的。

男澡堂子是不缺人来的,光他要好的几个老头就会隔三差五的来泡一泡澡,收费别人低,牛老汉学着人家城市里给办了卡,这样一来别人也不会攀比什么。洗澡卡是一样的,上面是牛老汉人女儿从城里印制的。女澡堂子的第一位客人竟然是村西头的田寡妇,来着是客这样也算开张了,牛老汉给她打了个五折。人们开玩笑说,牛老汉你不会是看上田寡妇了吧?还不要收钱了吧。田寡妇一听这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虽说她对牛老汉没有什么不满意,但自己守寡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想过,让人们这样一说内心深处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牛老汉这人还不错,想到这里田寡妇的脸也红了,不知道是刚刚洗完澡缘故还是其他的,要是说她喝了点酒也会有人相信的。牛老汉看在眼里,也觉得怪怪的,今天着田寡妇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水温太高了吧?没有烫坏人家吧?我的生意才开展不能就要关门吧?

“田大姐,水会不会太热了?”

“牛哥,没有的。我洗得太着急了。”

说着田寡妇便收拾装备往回走,牛老汉看着田寡妇背影,那走路的姿势怎么那么想兰兰的娘呢?想什么呢,牛老汉拍了自己一巴掌,是不是近日太想孩她娘了?田寡妇的脚步比平时也快了不少,头一次让别的男人在外面等着自己洗澡,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动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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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老汉在农村,自己弄着小澡堂也乐得自在,没事在自己院子摆上了几张桌椅,几个老汉在这里磨磨牙,日子久了村里的老太太也跟着来了,一是看看自己家老头干什么,二来也是想试一下澡堂子,都是让自家的老爷们说得,怎么怎么舒服,怎么怎么方便,还省水也不贵。

你牛老汉开澡堂不是为了挣钱,只是图个乐子。女儿找了一个好人家,家里样的牛也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一头跟他作伴。女儿在城里,家里没有陪着他的,时间久了也便乏味,于是才有了想开澡堂的想法,这样到真的应了孟老夫子那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女儿看在眼里,本来是想接父亲进城的,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要延后了,或许等父亲老了的那一天吧。

安全无小事,沟通很重要。

还记得前几年的那场雪吗?特别的大,持续时间也特别的厂,似乎是有多大冤屈似的。大雪还没有来到,外面就感觉有些冷了,将近洋节日的圣诞节快要到了,公司的外施工队伍还没有休息的苗头。全面上下形式一片大好,这些外施工队伍工作的劲头很大,卯足了力气,再创一个辉煌的昨天。人往往在激动兴奋之后会做出你想不到的事情,膨胀了,有点像本山大叔“公鸡下蛋”,那只出了名的公鸡正在那里练习签名呢?

安全,强调了很多次,每次都会不厌其烦的说,听见了没有,听见了,当你再问他说的什么,人家告诉你再说一遍,于是咱们再耐着性子说,人家依旧是我行我素,签个字画个押把安全工作的流程再走一遍。这点小活,没事你放心,我怎么就能放心呢?说的什么你不听,听了又不按要求做,做了又不对,还不愿意别人说,罚款吧?你干嘛?公司领导一个电话你立马歇菜。好家伙人家都不愿意正眼瞧你。莫言对安全抓的很严,但他也要听上面领导的,谁还没有一个亲戚呢?靠近乎走关系,这不是你一两句话便能解决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一点都不错。

圣诞节的那天,外施工队伍一人从高空坠落,有十米的高度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人便掉了下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网络的发达超出你的想象。一个鞭炮响了,周围的人都可以听见,有声音有图像,什么地点?什么人物?都会展现在你的面前。信息时代,高速发展,但有时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断章取义,把完整的视频切割成人们想想的画面,实事被分割的七零八碎的。你说它是真的吧,现实中并非如此,你说它是假的却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事故发生后,公司领导高度重视,采取有效的措施补救。请专家实地考察,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措施,让每一个员工深入骨髓中。为此公司专门在大会场里举办三天的安全全员大培训,分析事故原因,总结事故教训,最后每个人再进行一次安全考试。

死亡有时就在我们一瞬间,刚刚还跟你有说有笑,转眼间便去了另一个世界。事故现场是惨烈的,不忍去看,人已经是去了,地上流淌着白红色的东西。保护好现场,抢救人才是最重要的或许还有救,120的车已经到了,几名医护人员下车查看,摇摇头有些惋惜,向负责人说了一声便走了,地上躺着的已经是尸体了。殡仪馆的车间来了,收拾一下把尸体拉走了,地上还是那滩血水,这时显得更加妖艳。

有几个大胆的人,在那里还存在尸体时便耐不住寂寞想要去看看。俗话说的好,看到眼里扒不出来,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做梦都会被吓醒的。女的里面有个大胆的,一个劲的想进去看,又抹不开面子便教唆者几个人,或许人多了便不会再怪罪她吧。看热闹的人哪里也不会缺席,仿佛这个世界总会为她们打开一扇窗,留着后门呢?死亡的是一位小伙子,孩子还很小,老婆早就跟人家跑了,家里两位老人都七八十岁了。前些年小伙子家姐姐也走了,姐夫一家便跟这里断了往来。如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位老人已经没有了泪水,或许是早已哭干了。人没有赔再多的钱给谁话呢?老人两个还有多少日子,他们很清楚。小孙子还小,儿子走了,儿媳妇也跑了,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酒桌上,老人喝了一杯酒,一点菜都没有吃,自己的老伴一脸木讷的表情,呆呆地坐在那里也没有动筷子,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心情吃东西。老人已经是泣不成声,没有吵闹,人死不能复生,看以后的路怎么走,至少要为自己的小孙子着想。公司按照国家最高的赔偿标准进行赔偿,老人对钱已经是不在乎了,他在乎的是小孙子,等他们两位老了小孙子怎么办?给孩子留下一笔钱,至少能让他生活下去,健康快乐的活着。

老人走了,没有所谓的满意不满意,总之没有再难为公司。老人的背影是弯的,似乎是被什么压得挺不起来了。生活永远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无论是好的,还是糟的时候都需要坚强!

春去秋来,一切还是要好好过日子的。


(四)

范小花吃了八个大蒸包,蒸包是公司食堂的,公司规定食堂工作人员可以免费吃饭。LZ公司的食堂,在公司的西北方向靠近大门的地方,二层,最上面是一个小阁楼,不能住人,只是放一些杂物。食堂面积不小,每天有近二百名职工吃饭,厨房分红白案两件房子,最里面是她们的休息室,六七个人在屋子里还显得挺宽敞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本书,一个记录本,笔在本子上别着,靠近右边是一盆多肉植物,盆子不大,种类有四五种之多,叫不上名字。范小花上班有一个星期了,工作每天摘菜,弄水,对了公司的食堂用水是桶装矿泉水,这种体力活范小花还真不含糊,水桶,一只手一个,二三十米的距离一口气运到食堂,大气不喘,班长递给她一瓶水让她休息一下,人家二话不说手一扭,瓶盖开了,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若是被公司的老吴看到,喝茶水要是也如此那绝对是“牛饮”。范小花打了一个响咯,嘿嘿一笑,接着整个食堂里充满了笑声。从旁边经过的姜来师傅,探着头看:“谁家的牛跑了?”食堂这时笑声更大了,牛没有跑,来了一个牛丫头,有使不完的力气。干活多,吃的自然也多,在乡下里,范小花白面馒头就着咸菜能吃四个,厂里的出力最大的男人也比过她。按照范小花的饭量,今天吃八个蒸包确实不多,前几天馒头自己减了量吃了俩个,菜给干了三碗,其他几个娘们似乎是没有胃口,便让她把剩下的菜都吃了,浪费是可耻的,人家范小花说干就干不一会就清理干净了战场。刚刚来,或许是抹不开面子,这日子一长,“我不装了,太他妈的累。”索性开吃了。看着她吃得开心,班长怕吃撑了,劝了一下,范小花稍微收敛了,七八个也能行,在收拾东西时,有一个带到地上了蒸包,她见没有人,便把最外层皮去掉,又干了一个,拿起自己的水杯,一顿牛饮,摸了摸肚皮才算满意的嘴角上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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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来拿了食堂的两根黄瓜和一个西红柿快速逃离现场,每次来他都会拿点的,这次有没有例外。跟着姜来出来的还有范小花,看那架势是要抓贼的,难怪姜师傅跑得快,食堂里又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姜来一看后面跟来的范小花,这丫头虎的很,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一溜烟消失了。

范小花没有把姜来抓捕归案,有些失落,班长安慰她,谁让咱们公司建在人家家门口呢?范小花狠狠地点点头,她不是不通事理的人,在村里癞头孙经常干这事情。说起癞头孙,人家有个在政府的舅老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门亲戚。开始人们报警,警察来了抓走了,第二天人家又出来了,眉毛翘得比天高,嘴里骂骂咧咧的,日子长了,人们也不去管他,不就是丢个瓜,少个枣的,有些不想惹事的看见他来就送他些吃的,他也乐意,呵呵笑着,回头让她舅老爷照顾照顾,人家一听,可了不得,让大领导照顾那能有多大的面子。癞头孙一说,村里人也就一听,权当听个吉祥话吧。

“食堂加几个菜,今天。准备大约有五六个人的量。”食堂班长接到办公室的电话。

看来今天要来大人物,食堂要加紧做几个硬菜。食堂的食材是公司统一调配的,没有准备多余的,赶紧外出采购,列出清单:一只赵氏烧鸡,六人份的庙子全羊,嫩豆腐一块,山芹凑一盘炒个牛肉,黄瓜几根加五六根油条可以弄个油条拌黄瓜,三块土豆够一大盘的。

安全会议是在办公楼三楼会议室召开的,景玉龙参加了会议,一般情况他是不会参与这样的会议的,李玉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接下来的会议会很严肃,昨晚的训话算是一种提醒吧,每个人都要把心中的那个弦绷紧。会议上,景总强调了事态的严重性,每位中层领导都要瞪大眼睛,一人双责落实到位,平时很少发言的安全总监莫言总结了几点:

第一:落实安全责任,车间主任为第一负责人,为本车间全面负责;

第二:针对类似情况,各部门、车间对所负责的区域,进行一次全面的自查;

第三:组织一次全员安全培训教育,每个人员都要参加,时间控制在一个小时左右:

第四:针对各部门、车间的安全自查,公司然后进行复查,对再次出现的问题进行处罚;

第五:会后中层领导提交一份,有针对性的安全方案,在下次会议中进行谈论,确定一个有效的实施方针。

莫言的话有五句,每个在场的领导都在记录本上重重的记上一笔,可能这就关乎自己今后的命运。莫言的威严没有人去挑衅,在这个用生命为代价的实事面前,更是一把刀,悬挂在每个人的心中。景总对莫言点点头,一种赞许,李玉岗也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事情总算有一个圆满的开始,就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会后,景总进了李玉岗的办公室。李玉岗拿出上次讨来的“信阳毛尖”,给景总沏上一杯,淡淡的茶香已飘进了鼻子里。这种茶是清明前采摘的,叫做“明前茶”。它是春天刚刚冒出的嫩芽采制而成。茶叶嫩,喝着有种淡淡的香。因为生长速度慢,几乎100%嫩芽头,在信阳毛尖级别中是最高的茶,是信阳毛尖珍品里的极品。平时李玉岗也舍不得喝的,他的抽屉里有三种茶叶,最右边的便是这信阳毛尖,中间的是红茶和枸杞,左边的是花茶,右边茶叶最少,出去打开的一罐,只剩下两罐了,景总临走时拿走了一罐,李玉岗陪着笑,送景总离开。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李玉岗把莫言请到自己的办公室,把下一步的工作进一步落实一下,也让这位安全总监尝尝信阳毛尖。

莫言细细品着茶,双目微微闭着,回味这茶香,思考着李经理接下来会有什么安排。

“好茶?”

“确实是好茶。”

“淡淡的清香,余味饶舌。”

“你倒是有诗性。”

两人客气了半天,总算说道了正题上,把当前的形式,安全环保是个狠抓严抓的大事情,不能掉以轻心,弄不好就会丢了乌纱帽。在这个严峻的事情上,他们两人是一致的,总要对这种事情有一个表态的,在景总面前有好说话。生产重要,销售重要,安全环保同样重要,现在是缺一不可,多手都要抓,手手都要硬。

喝茶,调一调心情,打开另一番天地。

草木养人,茶养心,懂茶的人更懂的人心。

茶叶,吸天地精华,占五行八卦,受尽风吹雨淋日晒,人间煎熬,铁锅炒,掌力揉,开水泡,最后绽放出自己的馨香。

“明前茶”,芽叶细嫩,色清香绝,味醇形美,是茶中极品,每次揭开茶罐,茶香四溢。

喜欢那翻滚浮沉,缓缓舒展的嫩芽细叶,茶香氤氲,似烟如雾地袅袅飘散,淡雅浅绿的茶汤,沁人心脾的回甘。

茶,喝茶,不会喝的权当是牛饮,会品的,能体会百味人生。记得《红楼梦》里有饮茶的一段。

第四十一回,贾母带着刘姥姥逛园子,在栊翠庵吃茶,文中道这样写道:

贾母道:“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妙玉听了,忙去烹了茶来。宝玉留神看他是怎么行事。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知道。这是老君眉。”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贾母便吃了半盏,便笑着递与刘姥姥说:“你尝尝这个茶。”刘姥姥便一口吃尽,笑道:“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浓些更好了。”贾母众人都笑起来。

茶如人生,喝茶的人不同,体会也不同,高低贵贱不是说的茶,而是每个人心中的高低,刘姥姥的牛饮也是一种人生,快意江湖,不会去细细品味,只要能解渴便是好的。李玉岗送走莫言,紫砂壶里又蓄满了水,这时茶香早已清单的更多,一时间他望着茶壶出神,茶水早已凉了,猛地灌上几口,舒坦,好东西不能浪费了。“白洁的小手,还真她娘的爽滑。”李玉岗在嘴里嘟囔着,这令人烦闷的天气,还是消停些吧。他想了想用一个新号码给白洁去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这几天不要来找她,电话中的甜言蜜语,最后送了一套化妆品才算熄了火。

白洁接电话时,嘴里娇声细语,一种暧昧的气氛,挂断电话才大声浪叫起来,身上压着的男人,赤条条的,听到声音更加起劲,不断的冲刺着,一声狼嚎,一切归于平静,男人瘫在她身上,撒着娇,想再次挑逗身上的男人,或许是太过疲惫,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白洁似乎没有尽兴,幽怨的眼神能吃了眼前的男人。男人一时间有些意动,终归的力不从心,提不起精神,草草了事。留下床上的白洁,一个人点了一支烟,细长,深深吸上一口,抽的是寂寞,男人总是满足不了她。刚刚床上大汗淋漓的是车间主任江长河,他当过兵,个子不高是个炮兵,戴一副眼镜,学历是初中,自学了一个大专,迷上了书法,是不是展现一下自己的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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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偷腥,那是它馋。哪有猫儿不偷腥的呢?江长河听出电话那头是李玉岗的声音,有些小得意,跟经理倒成了“一拉杆”了。江长河离开了白洁的家,这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自己跟丈夫很长时间不在一起,丈夫开大车间,成半个月不着家,孩子也大了住校,一个月回来一次,家里空荡荡的。女人到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心里空落落的,找个人说说话,一来二往便也有个固定的“客户”。熟人下手,初始还有点拿捏着,日子长了,一个眼神便轻车熟路,一个“老地方见”,成就了他们的鸳鸯梦。江长河出差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回家交公粮,便在回来的路上给了白洁微信,两人约定好,便有了刚刚开始的那一幕。李玉岗的电话为他们增加了兴奋的筹码,也加速了江长河的运动速度,缩短了时长。

江长河不知道自己出差这几天,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听了景总的会,他也会头皮发麻,对他来说生命显得特别重要,当兵演练,枪里装了子弹,擦火,子弹从他胸膛左侧穿过,幸亏他心脏在右边,给他记了一个三等功,光荣复员。住院期间,认识了照料他的护士陈美丽,两人一来二往便睡到一块,岂不知陈美丽也是有家室的人。陈美丽不满自己的那个木头丈夫,想要离婚,夫家不同意,丈夫是的老实人,在当地是手巧的木匠,桌椅板凳样样精通,人木讷,不爱说话,结婚几年没有孩子,听说陈美丽压根没有让她男人碰他。江长河开始也没有打算娶陈美丽,只当是玩玩,养好便光荣回家了。家里给他介绍的姑娘,他见过,人美嘴甜,关键人家老爹是村支书,以后可以少奋斗许多年的。江长河临走前,跟陈美丽大干了几天,直到两人筋疲力尽。陈美丽说要给他生个孩子,这让江长河头皮有些发麻,要是这几天中奖了,将来有个孩子来找爹,想想头大。本来江长河是急着走的,推迟了几天,看陈美丽没有什么情况,便逃离了这个当兵五年的地方。

陈美丽知道江长河走了,没有跟她打招呼,她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注视了许久,嘴角诡异的笑了笑。

回到家乡的江长河并不知道曾经有位姑娘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离开家乡已经五年了,江长河早已过了玩耍的年龄,整天游手好闲不是办法,就他那脾气不拿点事情做早晚要出事的。部队转业发的钱,他拿出一部分给了父母。母亲说不要,父亲说拿着吧,指不定哪天就会用上的。母亲无语小心的把钱收好,眼中看着面前的儿子。孩大不由娘,她见过儿子身上的伤疤,很深。她没有问儿子,她知道问了儿子也只是笑笑什么也不会说的。她只能偷偷抹泪,从身上掉下的肉能不心疼吗?父亲倒是很看得开,笑呵呵的看着儿子拿回来的荣誉,挂在墙上最显眼的地方,只要一进门准能看见。江长河母亲对他老伴说,你不心疼孩子?他一个男子汉就该流血不流泪,你没见那勋功章吗?说着一脸的幸福,或许这能让他吹嘘一辈子。

江长河是家中的老小,上面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这才他们村里是个大户人家,兄弟姊妹多,别人便不能随便欺负。说好听的他们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哪有谁不开眼找他们家的麻烦。老六当年惹了祸后,哥哥姐姐找关系托人把他弄到部队。要不江长河指不定会把天捅个窟窿,后果不可想象,何况在家中最受宠的便是他。没成想江长河在部队里还混出了名堂,弄了一个三等功,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好汉无好妻,痞子到能找到漂亮的,看来能说会道在哪里都是很吃香的。江长河倒有些本事,把村里钻石王老五的姑娘搞到手。王老五人长得不咋地,姑娘却出人意料的水灵。王姑娘身材细挑,有一米七五的个子,穿上高跟鞋比江长河高处一头去。江长河一把把王姑娘搂在怀里,这下子全村的人都不淡定了,这老江家的老六成精了,竟然能把王老五的姑娘娶到手。村里有儿子的骂自己儿子没有出息,让江小六抢了先。江小六一脸的得意,抱得美人归骑马上战场。江长河看着怀里的王姑娘,口水都流出来了,王姑娘用一种能吃人的眼神把他吓得一激灵。江长河心想这王姑娘也不是个善茬啊,头疼,看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王姑娘嫁到江长河家,第二年开春便生了一个男娃。男娃在农村那是不得了的,古代不是有“母凭子贵”,更何况人家王家是大户,钱多不说姑娘也多,这不过还没有成家。钻石王老五总是埋怨老伴没有给他添个小子,生了好几个赔钱货。日子慢慢地过,王老五也想开了,什么儿子女儿的,要说孝顺还真是女儿,村里有儿子的不少,老两口头痛的更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经历过了才知道生日子高兴那一会,生姑娘那才是让你 高兴一辈子的事情。王老五的生意很红火,和气生财,精神好了整个人都立马不一样了。王老板坐在办公室里,茶水喝着,空调开着,电脑里传出美妙的音乐,虽说不懂听听也能长长见识。

外孙出生,王家给送了两把金锁,都是纯金的,一把足足有半斤重,适合收藏着,一把有15克给外孙挂在脖子上。不过要等外孙百日后才能戴上的,江老汉看着那半斤重的金锁笑得嘴裂到后面了。王老五笑骂一句,你老江头就是财迷,那是我外孙的你不要打什么馊主意。老江头也不恼笑呵呵的说,老王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还能抢我孙子的东西。王老五听着话音有些不对头,回了一句,你才孙子呢?瞧,亲家我这是说躺着的那位呢?王老五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外孙,瞥了一眼老江头算是原谅他。

江长河看见老丈人,赶忙凑到跟前这尊财神面前。王老五大眼一瞪对他说,对俺姑娘要好,要不打断你的腿。老江头忙搭腔说,瞧你说的自己家姑娘谁还不疼啊。长河要是对媳妇不好,我来动手。王老五鼻子了哼了几句,他们江家还真是护犊子,要说护犊子他老王家也没有怕过谁。王老五留下江家这对父子,看自己姑娘去了。王姑娘脸上微微有些苍白,坐在床边跟母亲说话呢。王姑娘看见父亲过来,想要起身相应,王老五赶忙拦下。嘴里问着女儿有没有被他们江家人欺负之类的话,女儿笑了笑说他们不敢的。王夫人听了把自家老头子骂了一顿,有教自己女儿如此的吗?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你不就丢你王家的人?你还王家的媳妇呢?姑娘你看看你爹有个正形没有,为老不尊。王老五还要说话被姑娘看了一眼便熄火了。王老五找了个借口说,我看看外孙去。

王姑娘望着父亲的背影,高大的身躯有些驼背了,虽有些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很让人心疼的。母亲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女儿点点头,继续跟母亲唠着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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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刚刚还是好好的天气,这会有几片乌云天好像要下去雨来。不知道厂里的门窗关好没有,办公室主任孙富贵想着,拿起电话又放下了。穿着睡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他也快要到了退休的年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起一身的汗,人老了老了不要晚节不保。

孙富贵,今年有五十五了,若是能够上特殊工种那一早就会退下来的。不过公司有了新的规定,有关领导层面的年龄到了五十五是要内部退休的。孙富贵正在这个坎上,去留都在一瞬间,安稳享受一下晚年自己也不是太大,跟一群老头老太太又玩不到一块,写写字画画画上班时还是有人来问津的,若是退下来恐怕没有几个来欣赏了。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古来稀。在这个当不间的缝隙中,孙富贵有些尴尬,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办公室主任那是很清闲的差事,写写文字,整理一下资料,抽空跟老板去钓个鱼,看着天上的白云,躺在渔船上,钓不钓到着他还真不是很关心,老板开心了他就开心。

钓鱼,是一项细心的项目,钓鱼讲究的是一份耐心,和一份智慧。老板钓鱼从来不去吃,大多是送人了,剩下的都已放生。一起一落,都在他的一念间,云卷云舒清风徐来心情大好便会唱上几嗓子京剧。京剧,中国的国粹,若是不会上几句都不好意思出门,特别是大老板,似乎弘扬中国传统文化成了他们的副业,茶话会上,酒桌上都会起个头唱起来,好坏先不评论单单是这份心意就要大大的点赞。孙富贵凭着跟老板的关系亲密想再干上几年的,这不是听说老板的一个侄子要下来锻炼一番,又加上前段时间公司查账,孙大主任有点害怕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孙富贵这几天消瘦了许多,原本肥胖的身躯有些缩水一般,睡眠一直很不错的他竟然失眠了。今夜的风有些大,他更加睡不着。

卧室里的老伴,睡的早,这会也被吵醒了。看着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装满了。老孙你不是不抽烟的吗?心烦,孙富贵回了老伴一句便没有下文了。烟盒里早已空空的,二十根烟仿佛在一瞬间点燃的,屋子里云山雾绕的,老伴一边咳嗽,一边把厨房跟晾台的窗户打开,抽烟机也打开了,外面的雨声大了,一阵风吹来卷着烟气从窗户逃走,留下湿湿的空气。老伴赶紧把窗户关上,屋里有些潮湿,打开空调除一下湿气,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屋子里才算恢复正常,说不上是清新,但至少是让人感觉不出烟气的味道。

孙富贵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自己的老伴,脸上已经有些皱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他对老伴说,以后可以陪你出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了。老伴没有惊讶,淡淡说早退下来也好,整天提心吊胆的。

风,窗外的风似乎小了,在屋里已经听不到了。躺在床上的孙富贵很快进入了梦乡。身边的老伴看着睡熟的孙富贵笑了,笑得很开心。她拿起手机给孩子发了一个微信,便也睡去了。


(五)

高剑的女儿上大学,在LZ公司是个大事件,他是公司人力资源的主管,公司副总。人力资源部门是个关系你升职加薪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你打到解放前,走马换将是常有的事情,但也有例外的,那就是公司大老板的直属亲戚,在古代可以说是皇亲国戚的,高剑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高剑原先是国企的高管,不满足现状想到民营企业实现自己的梦想,抓管理,讲绩效,谈工薪,大刀阔斧在LZ公司大展宏图。高剑的女儿是他第一任妻子的,十八岁,大学是到美国去进修,学的是音乐,是艺术,看来外国的月亮对他们来说更圆吧。高剑有一米八几个子,不喜欢别人称呼他“高哥”,或是“剑哥”,公司新来的大学生小张, 称呼了一声“高总”,自此便走上了飞黄腾达的道路,最起码对外人来说是这样的。高总有自己的一套办事方式,每一个公司中层以上的领导,他都会有一个记录本,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每个人的资料:年龄,学历,家庭情况等等,做了一个数据分析,把上级的喜好琢磨到位,也弄清了这些手底下的“官员”礼尚往来。

高总女儿的升学宴,提前几天就有人张罗了,像是春晚彩排:摄像的,领班的,记账的,桌位的排序都是有名单的,你来可以,提前把份子钱交了,安排的座位。份子钱,小到普通职工,这是要上进的;中等班长工段长,也要为以后的路想想;再到车间主任、部门经理,不也要有一个更持久的收入;大到公司老总、大老板,这都是人情往来,能来就是给了面子,以后交流的机会很多,走走过场就行了。高剑知道大老板是不会来的,对于公司的功臣,老板是不会吝啬的,打赏5000元,高总还是留了位置,上座。最后老板让秘书杨春花凑个热闹,平时杨春花跟高剑走的很近,时不时也会小范围的聚聚。杨姐的酒量,五瓶啤酒打底,再上来三杯白酒,喝得多了就点上一支烟,两根手指捏着细细的烟,轻轻吸一口,红唇中吐出烟雾。在几位公司的大佬的面前,杨春花一点都不羞涩,或许多年在老板身边锻炼的缘故吧。酒不醉人人自醉,有美女陪着,这可是老板身边的红人,外边人称“杨姐”,他们几个称呼“春姐”,每次叫都会让杨春花笑得前仰后合的,她心里却知道“他妈的,也几个是纯的姐妹?!”。逢场作戏,让他们占点小便宜也不会少块肉,量他们也没有胆子做出格的事,跟他们在一起喝酒,杨春花是最安心的,可以喝醉了,是真的喝醉,他们还是会把她原封不动送回家。

宴席还没有开始,已有人陆续来了,进门口处有一个摄像的,个子高高的,身体有些瘦,提着摄像机对着来人录像,不知情的被眼前这个景象惊吓了:多亏了来,要不会有大事发生的。红包大小不一,这个与一个的职位高低有很大的关系,职工200元,班长300元,工段长500元,主任科长800元,经理1000元,这都是有价位表的,你在哪个层面就能哪个层面的人交谈,谈心算不上,但是能谈出一个身价来,每个月除了份子钱外,自己可以轻松得到额为的收入。红账本上登记着每一笔账,这并不是为了到时候你有事情来还账的,那是一份你的心意有没有的一笔糊涂账,账上有你的名字,有多有少都是一种态度,或许人家根本瞧不上你这三百五百的,凑个人数给自己涨涨面子而已。摄像头依旧工作着,记录着今天来这里的每一个人,你的表情在进门的那一刹那便笑开了花,有的人天生对着摄像头就有一种表演的天赋,似乎今天人人都是最佳主角,满面红光,有说有笑,逢人点头哈腰,有种范进中举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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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宴席开始了。饭店整整一层都占满了,大约二十多桌,三百多人,其中帮忙的不算在里面,也有二十人左右。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只不过有的叫不上名字,饭桌上主客宾位置安排妥当,其他便按照早已做好的名单顺次坐好。酒是西凤酒,烟是硬中华,每个桌子上放着十份回礼,礼盒很精致,打开一看是巧克力,白黑各两块,倒是成双成对。

高剑的女儿,可能是随她母亲吧,跟高剑不是很像,只是眉宇间有些相同,一个女孩子眉毛很厚重,似乎不是很好,但看上去也确实不难看,配上长发,头发没有完全散开来,头上带一定白色的帽子,帽子边沿上是一条黑色的长带,背着一个斜肩包,带着卡通的布包,看上去像是缝制的。女孩高个子,一米六五的样子,腿细的像是两根筷子,手臂也很长,背包挂在身上倒显得像是装饰。

宴会上倒没有太多的人留到很晚,只是有几桌持续到十二点,有些喝高了,啤酒喝了足足八箱,白酒也不少,按照十个人有六个人白酒的量,一人一瓶半多,四个人啤酒的量倒有些少了。高总很是高兴,女儿有点使小性子,埋怨她的父亲,丢过去一个大大的卫生眼,一旁的刘姐帮衬着。

“爸,你看,刘姐都帮我。”

“你这傻丫头,跟你刘姐回去吧。”

“老高,你也少喝点。”

“爸,你要听我刘姐的话。”

“这孩子。”

“我们回去,在家弄点醒酒汤等你。”

“不用。我晚些再说吧。”

高剑今天晚上是不准备回去了。刘姐听了他的话便明白,醒酒汤是不用准备的,早早让家里这位小祖宗休息才是正事。刘姐是高剑的第二位老婆,比他小了十来岁,人漂亮也会打扮,能跟得上潮流,倒是跟高小姐谈得来。后妈难当,小后妈更是难上加难。岁月是一把无情刀,刘小姐跟了高剑也有五年了,现在算是给了人家一个正式的名分,心里踏实了许多,外面以前的风言风语也不去在乎了,再怎么说她都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刘小姐老家不是本地的,十几岁便从家乡随着姑姑来到了这个历史悠久的齐鲁大地。刘小姐的姑姑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只有江南水乡才能养得出这样美人胚子。刘小姐的姑姑姓苏,名叫苏小小,跟古代一位美女重名。不过江南确实是出美女的地方。有文章记载:天堂胜景,世外桃源,鱼米乡,佳丽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遍地绮罗,盈耳丝竹。迷倒文人,北方皇帝也放弃朝政下江南,去追寻江南那迷人的身影,那就是“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女子。

苏小小,经营了一间茶楼,茶楼有三层,也坐落在临海市中心,茶楼名字叫:天然居,它对面的便是“花工坊工作室”。花姐也是茶楼的常客,临走时苏小姐还会送一些新进的品种让这个姐妹品尝品尝。

公司中秋发福利,其中有一份茶叶便是孙小小店里提供的。茶叶本来是要精装的,可是成本太高了,索性便分成了三种。人无贵贱之分,却有贫富之别,快乐无分别只不过是心中的标准不一样罢了。

老百姓自己从井里打上水来,不用柴火煮熟便可以喝起来。若是有心用木柴烧壶水,把采摘好的茶叶泡上,茶香能飘出老远。

城市里很难喝到山间的茶,并不是买不起,而是没有那份清静。山间的茶,没有经过车水劳顿,没有吸取太多人间繁华,经泉水泡过之后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或许是在闹市中有太多的杂乱吧,这里倒有不少清静。

公司的福利其实早就发下来了,高剑一是显得自己还是很有权力的,二是不能在自己家人面前失了面子。对于苏小小来说,茶叶的生意很大不会为这点事情来扰烦她的侄女的,自己的茶楼本来也不是针对这些企业职工的,一般人的消费水平也达不到要喝成百上千的茶,是论两卖的。自己的侄女说了,她知道是侄女想让自己生意更好,心意领了。苏小小一个电话给家乡朋友让他们给运送一批茶叶,价格要公道而且很平民化,老百姓都能消费的起,关键还是好喝,她不能自己把牌子砸了。

茶叶的包装很精美,量也不少绝对是物超所值。苏小小也有心在茶叶包里放了一小包精品茶叶,至少让人觉得还有更好的茶。喜欢茶,喜欢喝茶的人不少,但真正懂得人不多。喝茶,喝的是心情,喝的是一种文化。苏小小的三种包装里都有新茶让人品尝。第一种包装是为高层领导准备的,档次肯定是最高的,因为这他们可能是茶楼的潜在客户,好茶多,自己不喝也可以送人;第二种包装是中层领导,价格也是根据他们的收入水平来制定的,让他们也在闲暇时自己泡一杯茶,闭上眼睛舒服的品;第三种包装,不能说不好,是最符合现在平民消费的,人生中哪有那么多有钱人,每天海参鲍鱼的吃,咱们老百姓还有居家过日子,茶米油盐酱醋茶也要学会享受生活。

近水楼台先得月,高剑凭着媳妇的关系在苏小小那里进了一批好茶,他自己是喝不了那么多的,送人是他最好的选择。文化人一但学会了生意人的那一套,会比生意人更像生意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商人,无商不奸,为了自己的利益可能牺牲许多,包括自己的家庭及其家人。

高剑把几盒早已准备好的茶叶礼包放到办公室的木橱柜里。高剑的办公室是在二楼,跟景玉龙总经理的办公室在一层上,并且是挨着的,从楼梯上去第二个房间就是。房间里摆放着一张老板桌,一把老板椅,前面是一套沙发,能做三个人,沙发前面摆着一个茶几,木质的据说是红木的。高剑自己专门买了一套茶具,要是碰到客人来他总是摆弄一下茶艺。高剑房间有一个书橱,上面摆满了管理类的书籍,特别显眼的地方放着一本《华为的红旗到底能打多久》,关于企业治理之道的书。高剑经常引用任正非说的,“我们这个时代是知识经济时代,它的核心就是人类创造财富的方式和致富的方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随着时代的进步,特别是由于信息网络给人带来的观念上的变化,使人的创造力得到极大的解放,在这种情况下,创造财富的方式主要是由知识、由管理产生的,也就是说人的因素是第一位的。这是企业要研究的问题。”人,管理说到底还是管人的,把人管好了一切便顺理成章的完成了。

高剑对于自己的理论很是着迷,会是不是的小试牛刀,当然在民营企业里想要大刀阔斧的干一番事业没有老板的点头是万万不可的。高剑是在国企干过的人,深知体制里的规矩,要不是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或许他不会轻易跳槽,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跳槽会带来很多负面的影响。成也萧何败萧何,做一件事情要有人在背后支持你,你才可以放开手脚大干特干。高剑想在退休前完成自己的管理梦想,这就要上级领导点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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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他专门跟苏小小打过招呼,绝对是最好的。单是包装就不少钱的,红色外壳,里面是一个小瓷罐,很精致周围雕刻着龙纹,用朱砂描红过一般,要是用灯光照射一下仿若活了一样。高剑小心翼翼小瓷罐拿出来,摆在自己的茶桌上,仔细观察着仿佛要从里面走出一位姑娘。他轻轻用手抚摸着瓷罐,很轻很轻不忍心下手重了。旁边的水已经烧开了,他把准备好的茶具一一摆好,茶叶用茶匙取出,然后用茶荷拨弄到冲泡茶具中,这是置茶;把热水倒入茶杯内,这是冲茶,加入少量热水,让茶叶舒展开来;紧接着便是醒茶,倒掉温润泡的水;然后是冲泡,往盖碗注水。以不没过杯盖为准,再倒到公道杯中;最后把茶水送到客人面前这样才算完成。这套流程在高剑脑海里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实践也不少次,虽说还有些生疏但也可以在外行人眼里看不出瑕疵来。高剑并不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在他来说熟能生巧或许可以弥补一下这个不足的。茶水泡好了,他把茶杯端起,放到鼻子前,香气已经溢出来了,关键还是苏小小的茶好,绝对是五星级的。高剑细细品着茶,闻着茶香,背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如在云雾中。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高剑用余光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慢慢的走回老板椅,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好后说了一句“进来。”来人看着正在埋头的高剑心里本来打鼓的,现在反而有些平静了许多。

“高总,我是来面试的肖笑。”

“嗯。”高剑深呼一口气,来人进来时他就知道是一位女的,而且是一位年轻的姑娘,比他的女儿小不了多少。高剑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姑娘。个头不算太高,瘦瘦的,微微显得有些营养不良,感觉她能被风吹跑,与刚刚甜美的声音相差太远,高剑有些失落但并未表现在脸上,像他这样的高管怎么会犯如此的错误,说不定会是哪家亲戚还是留观查看吧。高剑随便问了一句,女孩竹筒里倒豆子一股脑的全交代了。女孩子说完,高剑脸上有了些许的汗水,不经意间他用手纸擦了擦,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要下雨吗?高剑望望窗外的天空,白云蓝天哪有一点下雨的征兆,心虚地喝了点水对女孩说,你有什么想法?女孩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早就没有先前那种病怏怏的状态,高剑一度感觉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他让女孩回去了。女孩走出门口的那一霎那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能上班。高剑竟然脱口而出道,随时。女孩笑了笑离开了高剑的办公室。高剑整个人松懈下来,这时的后背汗水打湿了衣服,从窗外吹来的风让他感觉有些冷,该添点衣服了。

茶桌上的茶水早就凉了,高剑竟然能喝下去,或许他感觉今天有些热吧。高剑盯着门口,仿佛还要有人进来,或许在他喝茶时,或许是在他转身时,汗水在脸上流淌着,昨晚运动时间太长了,毕竟是上了年纪不比现在的小青年。他甩了甩头发,用力呼吸一下窗外的新鲜空气,女孩的笑容在他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特别是女孩那两颗虎牙,还像一不小心就会成为“老虎”能把他咬伤。高剑从窗户看去,女孩已经进了一辆红色的跑车,有钱人都这么玩吗?高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欲哭无泪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茶水是真的凉了,高剑不再喝了,他感觉肚子有些不争气,加快脚步奔向洗手间。

茶水还是趁热喝比较好,虽有些烫嘴但也是可以在热气中体会出一种别样的滋味。高剑从洗手间出来腿脚有些站不稳,竟然有些虚脱的症状,看来身体该补一补,保温杯里泡枸杞似乎已经达不到效果,玛咖是必备的,枸杞也是黑枸杞显得也高贵大气些。高剑想快步进办公室,腿脚有些不听使唤,这是走廊那边走来一个人,看体型也是蛮高大的,高剑挺了挺腰板,站在那里,来人有停住了不在往前走,不等高剑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消失了,好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刚刚是个幻觉。高剑把刚刚挺起的腰又放松了一下,小步移动着,不远的路程却仿佛走了半个世纪。当高剑关上自己的办公室门时,那个刚刚出现的身影又出现了,他看看没有人出现便也快速的逃离了现场。

外面的天突然变得阴沉起来,高剑的预感还真有些准,刚刚还是白云蓝天的,这会有些变了脸色,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娃娃说变脸就变脸,不过这闷热的天下点小雨也是不错的。楼前种植着一片三叶草,本来想着要浇水的,这下子可以省了不少力气。办公楼前面一条路,南北走向,路的东边是一片海棠树,海棠树东边是一片山楂树,靠在东墙上爬满了绿色的植物,那是爬山虎,远远望去是一道绿色的屏障,把公司这边跟临厂分开。

海棠树,有一米半高,说不上多高大,她是先长足了叶子后才开花的树,倒跟玉兰花相反,玉兰花是先开花在长叶子,叶子长全了花还在,似乎是说我还没有开够呢。一根根针头上挑着一个花骨朵,不急不慢地开,外红内粉,比杏花红,比桃花粉,花蕊嫩黄,浓淡适中,个头小巧玲珑,似乎还撒着娇。海棠花的花像是一位粉色的小姑娘,一簇一簇的,花瓣是心型的,形状特别像扑克牌里的红桃图标加一个把儿,最后变成粉红色,比起郭德纲头顶上的那个桃心好看多了,颜色也粉的可爱,让人忍不住都想亲一口。美丽的花加上又红又绿的叶子,就显得格外的别致了,人家不都说红花还需绿叶配,海棠的粉色在绿色陪衬下更加迷人。高剑关心的不是海棠树,而是三叶草,每天欣赏着它,仿佛从中能看出什么生命的奥秘来。在西方很多国家三叶草代表着幸运,因为它被认为是只有在伊甸园中才有的植物。在有些国家里,扑克牌里面的梅花就是代表幸运的三叶草。三叶草的数目代表真爱、健康和名誉。对于我们中国来说,不仅仅是欣赏它的药用价值也是不错的。中医有记载:三叶草味道酸甜,性凉,具有清热利湿、解毒消肿的功效,主要用于感冒发热、肠炎、尿路感染、尿路结石、神经衰弱等症,外用治跌打损伤、毒蛇咬伤、痈肿疮疖、脚癣、湿疹、烧烫伤等症。当然三叶草还有许多传说,或许高剑是喜欢里面的优美故事吧,说不定真能让三叶草长出第四片叶子来。

高剑在办公室里,从窗户看被雨水淋湿的三叶草,观察的很细心,雨水大,有的三叶草已经被砸在地上,叶子紧紧贴着地面,与大地亲密接触吸收着从地下上来的力量,天晴时又可以站起来,三片叶子依然神采飞扬。

雨停了,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六)

天空的白云,在蓝天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石佛村,坐落在临海市的西南山区,村里庙堂有一尊佛像,石佛爷总高1·5米,底座1米见方,高0·6米,佛爷盘腿而坐,微笑着面对众生。佛爷和底座是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故名石佛爷。村里大多都信奉石佛爷,逢年过节都会来祭拜的,有调皮的孩子会来偷吃贡品,张家最小的也是一个调皮的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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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天气,令人呼吸困难,仿佛只要一动就会化掉一般,村门口大槐树下那条大黄狗,吐着舌头,眼睛眯着。槐树的旁边是一块石头,大青石,有些年头了,算得上是个老物件。大青石是个长方形的,有八十公分高,上面刻着字,年岁久了很难认出是什么字来,再加上孩子们在上面玩耍打闹,整个石头上面都光滑,四周雕刻着许多花纹,似龙非龙的,中间每个一段距离便有一尊小佛,晚上灯光照射上活灵活现头上都有一圈光晕,老人们说这是佛祖显灵了。前些年,就有人说大青石是个文物,要保护起来,开始村里不重视,但村里架不住村里的老人絮叨,于是村里申请上级来查看。文物是很值钱的,上级派了一个老专家来鉴定,最后确认是明代的东西,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于是村里便在大青石周围弄了护栏,上面又弄了一个亭子,村子里的人每逢初一十五过节的都会来祭拜一番,日子久了便也成了传统。以前是小孩子们的乐园,有了围栏一切都变了,似乎是有了条条框框人们便要规规矩矩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倒是很对的,至少让我们保护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无论村里老人的出发点是什么,一切都是好的。其实,让大青石成为文物的是村里出去的大学生张根来。张根来写信给政府说村里有一个古董,从上面的雕刻的纹路看年头有点远,最少也是明代的东西,于是便有了专家来村里考察。张根来是谁?张家的小儿子,张根来上面有五个姐姐,排行第六,人们称呼他“小六子”,他不乐意,怎么听都是一个太监的称呼。村里人叫他小六子顺嘴了,便把人家的大号给忘记了,村里收到一封大学入取通知书,通知书上写的是“张根来”,村里竟然没有人知道是谁?张根来三姐在回来的路上听见有人议论,猛然间想起这是自己家弟弟的名字,一路狂奔回家,告诉弟弟好消息,村里出了一个“状元”,能考上大学的都是有本事的,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张根来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激动地说:“我叫张根来,不是小六子。”村里人看着满脸通红的张家小子,笑着说:对,张根来,你是状元,不是什么小六子。人们嘴里喊着张状元,他更加不好意思,脸更红了,说不出话急忙逃离现场,还是家里安静些。没过多久家里也乱成一锅粥了,张根来的父亲一脸褶子,但笑得很欢,嘴巴都快裂到后脑勺了;母亲也一改愁容满面,脸上堆满了笑;几个姐姐不自觉的把头抬得高高的,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村里人送来祝福的礼物,张家没有好送的便拿出秋收的红枣招待,人们吃着枣,说着祝福的话语,有说有笑。

今天天气闷热,这里没有小孩子,倒是成了大黄狗乐园,大黄狗已经岁数大了,大约有十四五年了吧,记不清。大黄狗的主人是村东头老瞎子的,近几年老瞎子的眼睛似乎真的看不见了,腿脚也不灵便,而且没有孩子,独自一个人过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当然他还要管那条大黄狗。

大黄狗在石头旁边吐着舌头,眯着眼睛,但是它的方向一直注视着面前的这块石头,仿佛要等石头开花。石头怎么会开花呢?石头开花那是碎了,前些年村里的老人不知道听了谁的谣言,说这村里的石头能治病,是一剂药引子,吃药的人倒也邪乎竟然吃好了,几天不见好的上吐下泻没事,两天便能下床了。这是被村里领导知道,全村开会说这是破坏文物,要被关起来的,念他是初犯罚了点款算是警示吧。取药引子的是张根来,他早就把准备好的碳酸钙拿着,在大青石旁做做架势,其实这人的病没有什么就是普通的拉肚子,自己又舍不得去医院看看,张根来让他同学偷偷帮忙瞧了瞧,出了一个偏方,保证药到病除。人生病了,要是有人让他吃石头,保准会 挨揍的,张根来节奏“神灵”幌子,一来可以把大青石保护起来,二来让村里的人重视,现在不是提倡大学生下乡创业吗?

张根来早就注意到那条大黄狗了,东头老瞎子叔无儿无女的确实是个问题,他找村支书谈了,人家说他是毛头小子,要是有能耐自己解决。

日头还是没有褪去炎热的气氛,地面的温度依旧很高,那条吐着舌头的大黄狗也有些撑不住了,歪着脑袋大口的喘着气,舌头伸得很长,斜阳似乎还是刺眼,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大青石上。不知过了多久,村子里的几个顽童发现大黄狗已经死掉了,孩子们大声喊叫着,不敢再靠近大青石。大黄狗是抬进老瞎子家的,老瞎子没有出声,默默地注视前方,或许这个时候他能看见东西吧?过了许久,老瞎子慢慢走向大黄狗,坐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它,狗头在他怀里很安静。大黄狗岁数大了,先一步离开了他,今后他又成了孤寡老人。

“黄儿,安静地睡吧。”

“还是老瞎子的怀里舒服。”

“跟着我你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都说狗不嫌家贫,我却把你当成儿子一般看待。”

“儿子?我倒是希望成为你的儿子。”

“儿子,我不哭,等我挖个坑把你埋了,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见的。”

“相见?或许相见时我真的成了你的儿子。”

老瞎子自问自答,这些话不知道在心里重复了多少次了,这一下子便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心里舒畅多了便脸上带着微笑,有一天他们会真的相见,是父子之间的见面,到时候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老瞎子的院子西边有块空地,以前大黄狗老是喜欢趴在那里,或许这里是它的埋骨之处吧。老瞎子每次看向那块空地都会很久,眼神中看不到什么光彩,或许是看不见的缘故吧。眼睛一眨不眨,静静的,似乎那块土地能长出花来。几日前下起了雨,风也不小,院子里的菜地东倒西歪的,晴天后,老瞎子收拾了一番,似乎眼睛能看东西,竟然把菜地拾掇整齐了。说也怪了事,那块埋大黄狗的土地竟然长出了绿芽来,老瞎子看着那一抹绿色,淡淡的,有一些微微发黄,但是长得很健壮,那么厚的泥土都被它顶出来了。绿芽被这老汉照顾的很周到,等到有一公分左右,已经能看出是一棵杏树了,一准是大黄狗贪吃了杏儿,现在又在大黄狗的身上,让它还债吧。老瞎子在杏树的周围弄了栅栏,围成一个圆圈,整个杏树像是被埋在里面似的。施肥、浇水、松土、除虫像是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这棵杏树也像是报答老人飞快的生长,不知过了多久杏树已经比栅栏高了许多,老人笑了,开心的笑,嘴巴裂开来似乎是要延伸到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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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大黄狗已经离开三五年了,小杏树也长高了,可以结果子,同村的顽童来摘杏,老瞎子不会拦着,只是不要损坏了杏树就行,杏是甜的,杏少孩子多不够分的,便把杏核打开吃,还不错是真的杏,看来大黄狗还真是会挑。杏花开的时候真美,杏花的花瓣只有小小的五片,小巧玲珑,楚楚动人,好像被人一碰就会掉了。杏花开的时候,小孩子们也不淘气,很配合着,都静静地等待着杏成熟,这样他们就又可以吃到甜甜的杏了。杏花开了,春天来了;杏花落了,秋天还会远吗?每当老瞎子看到孩子们吃杏时,他是特别的开心,嘴巴咧得更大了。

张根来也是老瞎子院子的常客,不过他不是来吃杏的,但每次老人都会给他留几个最红最大的。老瞎子把张根来当成了自己的孙子,家有一老是一宝,张家也把老瞎子不当外人,逢年过节送来饺子,老瞎子眼睛看不清东西也是张根来张罗着给找了大夫,虽说不能完全复明,但是不影响日常的生活,种点菜,养些鸡鸭什么的。

石佛村地下水位底,可以在自己院子打一口井,井水是甘甜的,凉凉的,用老式的打法,摇啊摇不一会就把放到井中的木桶打满了,拿来一瓢,舀上半瓢水,咕咚咕咚下肚,一个字“爽”!不过村里大多都不在用井水了,家家户户通上自来水,很方便只要一宁水龙头水边流出来,只是味道不如井水好喝。张根来喜欢井水的味道,尝尝偷跑来喝水,一来二去跟老瞎子成了爷孙,跟来娘有时烙个菜饼子让孩子送来,临走换上了一碗红枣,院子里的枣树有些年头了。张根来五六岁的时候刚刚能抱过来,到了大枣的时节村里的小孩子会帮忙,只要不破坏枣树,老瞎子也乐的清静不去理会他们,但是最先说好的不要把东边枝上的枣儿打了。小孩子是没有记性的,有时候会把东边枝上的枣儿打了,被盯着的老瞎子一顿数落,孩子们也是很快忘记继续打别的枣儿,树上满满当当的又不是只有东边的好吃。孩子们在欢快中度过,在枣树上被八家子蛰疼过,回来抹上点蒜一会就不痛痒了,似乎那时记忆是选择性的,回家裤子破了竟然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眼睛肿肿的也是说自己不小心碰的,苦中作乐也是孩子们的一种乐趣。

张根来和王青山是小时候的玩伴,尽管来青山大跟来两岁,两家倒是很是帮衬着,主要是张家孩子多,王家只有一个青山,两家还张罗着做亲家呢?青山当兵去了好些年,回来后张家的几个姐姐妹妹都嫁人了,张家说自己家的姑娘没有福气,进不了王家的门了。

王青山有个妹妹,倒是跟跟来相仿,两家有意撮合他们,但是两人都没有这个意思,大学生都有自己的新的想法,不是很接受这种父母包办的婚姻,他们提倡的是恋爱自由,先过着单身快乐的日子。王家的这个妹子,名字中带有一个“兰”字,兰花香草,幽香出山谷,王幽兰。王幽兰是北京师范大学的高材生,本来毕业能留在北京的,跟自己谈了四年的男朋友分手了,所以想离开那片伤心地。前段时间听说张根来想在自己家乡大展宏图,于是便回来看看,自己这个大小打习惯的哥有什么真本事。张根来跟王幽兰是一样大的,只是跟来比幽兰大三天,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这要是男大三又有什么说头呢?老人们开玩笑说:“男大三,金银山;女大三,抱金砖"。每次王幽兰听了,气得跳起来去打张根来,跟来傻傻的笑,也不还手,他是真不敢还手,一是自己打不过幽兰,二是青山一直在自己身旁,他可不只是自己的兄弟,是眼前这尊女菩萨的亲哥哥,孰轻孰重不用多说的。张根来被揍了,王青山想帮一把,只见妹妹那双眼睛便把早已伸出去的手快速撤回,像是刮过一阵风什么也没有留下,感觉那只是一个幻觉。张根来看着这两兄妹哭笑不得,但是也爱受这口,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心里美滋滋的,后来大了彼此去了不同的城市,学习不同的知识,也认识了不同的人,唯一有却别的是张根来一直单身,大学期间竟然没有谈过恋爱,说出去绝对没有人相信的。距离是有了,他们小时候的玩伴有一个自己的群,在里面虽说很少说话,但每次说话都是会有人第一时间回应。

小时候一起撒尿和泥,每次张根来都是被欺负哭了,王家大小姐也不客气一准给他报仇,跟来流着鼻涕在后面跟着,屁颠屁颠的。王幽兰回头看到这些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是一顿猛捶,女孩子的手里哪有什么力气或许是打累了,幽兰的脸上通红,跟来傻呵呵的看着她,迎接他的又是一顿乱捶和一副无奈的白眼。再大些,跟来仿佛是吃了灵丹妙药一个劲的疯长,远远超过了同龄人这下子倒没有人来欺负他,光看那块头有谁去处那霉头,幽兰也很少再揍他了,女孩子大了矜持了许多,不过还是会让跟来低下头来把耳朵给他揪着,跟来咧着嘴喊着疼心里却美美的。王青云看见说自己妹妹不要没大没小欺负跟来,妹妹不听反而手里的力气增大,这下跟来叫声不一样了,满眼埋怨青云这位“大舅哥”,私底下他也不敢叫的,这下青云倒是乐开了花,这小子打我妹的主意不让他吃点苦头能对得起自己吗?看着疼痛中的跟来,幽兰还是不忍心真的太用力,力度减轻了很多,脸上装出一种很气愤的样子: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跟他们玩得好的还有邻村刘家庙的刘来喜,来喜是后来加进来的,对于他们家的情况几个人都心照不宣,谁都不提彼此默默关心着。后来时间长了,又有几个小伙伴加入他们这个“小群体”,别看幽兰年纪最少但是脑袋特别好使,于是成了这群体的“小头目”:王老大。说来好笑,她哥哥王青云也跟着叫老大,有一次在家里青云说顺嘴,被他老爸听见,感觉像是发现新大陆,家里出了个“老大”,儿子喊女儿老大倒是头一回听,后来一打听知道怎么回事,王老爹开明看着儿子笑的很是阴险,不知道在挖什么坑呢?果不其然,初中三年级还没有上完,王老爹便让王青云当了兵,用他老爹的话就是:是个带把的就要到部队里打磨一下,要不怎么是个爷们?小群体里没有王青云这位真的老大在,王幽兰转正了,名副其实的行使着自己的权力,有小弟小妹不使唤一番怎么能对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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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幽兰的小群体人数不算太多,连他哥哥算在内十个人。现在是涉及到各行各业的,从政的,经商的,表演的,有官员,有企业家,有演员,在社会上扮演的自己的角色,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闲暇时,种种花草,钓钓鱼儿,又或是养几只鸟听听清脆的声音,当然也可以养一些大个的动物,要是有于大爷那样的家底可以养上几匹小马,心血来潮给小马洗个澡,这可是真的宝马。洗车你绝对洗不出这种真马的感觉,赵刚把村后面的那座大山给买了下来,少说也得有上千万,家里再有钱也得有个靠谱的山。赵刚,赵家沟的人,父辈都是村里的村支书,是有学问的人,管理的村里上上下下的几百口子人吃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赵家沟的山里也有宝贝,地上长的草药有的有碗口那么粗,野生的菌类遍山都是,村里人不知是宝,只有穷人家才上山采摘。赵刚上学那会,家里有钱课上睡觉没有人干管他,但是他最怕老大王幽兰。每当有人受他欺负,只要喊一声王幽兰立马就风平浪静,这样老是喊“王幽兰”很快便知道是一个幌子,赵刚胆子渐渐大起来,突然一天没成想老喊着“狼来了,狼来了”这次真的来了,他要遭殃。耳朵扯得和跟来的一样,赵刚叫着一个惨,周围的同学传来阵阵笑声,赵刚一个眼神丢过去,同学不敢笑逃离现场,紧接着又传来更尖的叫声,笑声从很远处传过来,王幽兰倒是笑了起来。

“老大,你消消气。”

“你这刺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在你老人家的英明领导下,谁敢造次?”

“除了你没有别人。”

“嘿嘿,还真是。”

“有时间多学点东西,家里有钱也不能让你这么造!”

自从出现赵刚这个事件后,他们这个小群体才算真真的成立了。或许经历过什么才能体会到经历中磨难吧。十人团体:王青云、王幽兰、张根来、刘来喜、赵刚、路全德、孟璐璐、魏春燕、吕欣、徐晓明。王青云年龄最大,参军后在部队一晃就是十二年,转业回来做个宣传部陈部长的司机。

从部队回来王青云瘦了,也黑了,政府给他安排了工作。青云的工作不是很累,只是有时陈部长应酬会晚点回家,他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安全把陈公权送回家。陈公权很是欣赏王青云,有什么事情也放心交给他,两人有时倒成了可以说些内心里的话。

 

(七)

LZ公司正在进行搬迁,这不是一两年的事情。公司上下声音有高有低,有喜有忧,搬迁是个好事情,但是需要钱太多了。虽说现在政策改革了,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手续,但是你也要一家家的去跑,那一尊佛没有烧香就会惹来许多麻烦。为此公司成立“拆迁办”,三五个人,年纪大的老李是办理手续方面的“专家”,新来的大学生小王能说会道,还有一个主持大局的孟主任酒量“二斤半”,白酒,56度,酱香型,他好这口。烟,孟主任一根也不抽。拆迁办成立,没有大张旗鼓的,却是下了红头文件,明确了他们的职位职责,有效期一直持续到厂区搬迁完毕。

拆迁办听着让人想到城管,于是回来便改口称作“新项目组”,加了一个新字,可以跟公司以前的项目区分开来。新的部门成立,孟主任请大家到饭店吃了一顿,一来试一试大家的酒量,二来增进一下同事间的感情,最重要的是项目组来了两个女孩子,对于领导来说不表示一下说不去的。

酒桌上,老李不胜酒力已经依靠在椅子上,或许是上了年纪吧。老李是很早就进入公司的老人,以前是政府里官员,那时候政府部分领导挂职企业,档案在政府机关,工资跟着企业走政府给一小部分补贴。政府公务员没有多少工资,要是在没有油水的部门,别说是吃肉喝汤都不会剩多少。老李,姓李,名春来。李春来的父亲是区委的老领导,周边大企业都有他的影子,涉及医药的“齐林药业”,纺织厂“六段锦”,化工企业“辛化化工”等等,李春来是学的医药,回来后进来园林局给植物治病也算能相通,一阵春风吹开了齐鲁大地的新发展。李春来去了齐林药业,销售部的部长,医药人家懂行,政府机关人脉也广,再加上老父亲还健在呢。销售部是个肥差,吃喝不断还有外快赚,李春来的酒量也是抡酒瓶子起来的,上了酒桌先整上三杯热热场子,酒菜还没有吃上一口再敬在座的一杯,四杯酒下肚人家想没事一样点上一支烟,软中华,深深吸上一口吐出来,两个来回烟已经到了烟屁股了,捻灭在烟灰缸中。酒桌上很是讲究的,虽说的客随主便,但你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客人。对方是南方的,是闽南那块,穿着是很时髦的,衬衫西裤黑亮的皮鞋,头发上打了发胶,光滑黑亮,口音像是夹杂的什么东西,呜呜吱吱的不清晰,不过说起话来一直是带着笑脸,牙齿也挺白的,不够整齐或许是小时候吃糖吃多了镶着几颗金牙。南方人,酒量不行没有几杯便倚靠在椅子上,脸色通红说话就更不清楚了。老李看着情形是不能再喝了,要不什么事情也办不成,要来醒酒的汤菜,每一人一碗喝了,算是给他们解解酒,合同要签字盖章。

人酒足饭饱后便有也其他的想法,俗话说:饱而思淫欲。临海的夜生活不是很丰富,只有几家歌舞厅,里面的姑娘也是南方来的,人水灵做事也勤快。

“燕舞歌厅”在临海是出了名的,老板是南方的,是个瘦瘦的,个子有些矮小,大约有一米半左右,穿着花花的衣服,立在那群姑娘里面显得不伦不类,脸上也是有些蜡黄,病殃殃的样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前几年跟他出来的一个小弟硬是被他说吐了血,医药费是他掏的,小弟出院后更得他的器重了,人学的机灵现在全权负责“燕舞歌厅”的事情,小伙长得帅气,有一米八多的个子,西装领带黑皮鞋打扮起来会引来不少花痴的有钱女人。

李春来领着客户来歌舞厅,也是常客,包间早就准备好了。李春来在这里消费是不用现金的,只要签个字就行。南方人也不客气,跟着进了包间。包间里早有几位姑娘在等待着,笑脸相迎嘴里喊着“姐夫好”,谁知道家里的姐姐知不知道?一人留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姑娘也不客气坐在他们大腿上,手臂早就挂在男人的脖子上,像个树袋熊,似乎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男人不忍心甩,女人也用心的挂在那里。酒还真是好东西,头也在艳艳歌舞的气氛下开始发晕,手有意无意的伸向了姑娘的怀里,姑娘们躲躲闪闪不会轻易让他们得逞,偶尔尝到甜头便穷准不舍,姑娘便逃离,又被捉回来,又溜掉,又回来,反反复复像是拉锯一般。李春来身上的姑娘很是乖巧,似乎是知道他喝了好多酒,给他轻轻地揉按太阳穴,时不时在春来的耳边说着什么,春来也回应着她,姑娘便笑着轻轻捶着他。李春来像是收到刺激一只手一下把姑娘搂在怀里,另只手早就在不安分的动起来。姑娘客人们都叫她“杏儿”,真名或许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吧?杏儿,她有着弯弯的柳眉,一双明眸勾魂摄魄,秀挺的鼻子,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薄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清理绝俗。杏儿自从认识了李春来,老板便没有让她继续接待别的客人,似乎成了李春来的专属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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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李春来醒了,是旁边的小王轻轻拍拍的。李春来睁开眼睛,眼前早已没有杏儿了,梦醒了一切又都消失了。李春来歉意的点点头,孟主任向他投来一个眼神,让老李带个酒。

春梦了无痕,李春来现在满脑子里装着的是杏儿姑娘,不过在看到孟主任的眼神他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举起酒杯自罚一杯,孟主任点点头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李春来知道这次侥幸,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酒量小了不说胆子也小了,以前都是别人来给他敬酒,哪曾想为了生活改变了很多。老李常说“钱是王八蛋”,现在这个王八蛋却喜欢的要紧,腰粗了,口袋瘪了,年纪大了要到时能弯下了,年轻时那挺拔的身躯舞厅的姑娘都是欢喜的很,紧紧地贴上来。不向五斗米折腰那是你还有米可以下肚,要是你连裤腰带都是松松的,肚皮扁扁的,你会跟一条野狗抢吃的。老李到南方去过,那次差点回不来,要不是杏儿,他今天不可能还在酒桌上。杏儿姑娘是回不来了,你家里的男人把她拴在床上,老李是想救下杏儿,人家人多势众揍了老李,身上的钱财都抢走了。老李见杏儿的最后一面,杏儿头发蓬松着,身上拴在铁链子,看见老李时眸子里有一丝希望紧接着便破灭了,她为老李求情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打,老李的心都碎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哭起来,嗷嗷地发泄着,杏儿的男人有些害怕便偷偷让人把他丢到荒野里。天昏暗下来,天边有块乌云,人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老李停止了哭声,眼泪早已干了,起风了要下雨,老李找些稻草堆起来自己窝在里面,又累又饿他把稻草含在嘴里嚼着,努力嚼碎咽下去。老李仰起脖子任由雨水流进嘴里。老李感觉有些力气,便把稻草往身边聚拢一下这样能保持体温。南方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李春来似乎是一夜没有睡,阳光洒在身上,他慢慢活动一下身躯,有些僵硬。小虫子爬上了他的身体,他轻轻把它赶走,对于生命敬畏,自己都吃不饱关心小虫子。老李晒了许久的太阳,在老家他却没有这样觉得太阳是那么的暖和,亲切。

稻草从里不缺少食物,对于本来就懂医学的人来说更不是问题了。人要是饿了,你很难想象会做出什么来,古代有易子而食,那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鲁迅先生都提到:救救孩子。李春来是不会吃人的,生吃稻田里的青蛙和蛇是没有问题的,饿了几天的他确实是找不到什么吃的了,看见一条野狗嘴里叼着东西,他拿起一块砖头抛去,野狗吓跑了,嘴里的东西掉了下来,老李艰难的向前挪动,狗嘴来抢来的食物不管是什么硬塞进嘴里,咀嚼着三下五除二便下肚了。老李没有吃出什么味道,手里已经没有再塞进嘴里的东西了,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这时他才觉得刚刚吃进去的是人间美味。野狗回来又被老李吓跑了,来来回回几趟,看来野狗也是刚刚找到的美味,没曾想被眼前的野人霸占了,又夺不回来只好再去寻找新的美味了。老李望着远去的野狗,自嘲地笑了笑。老李吃了东西,又有了力气,使劲拍了拍脑袋,离开回到自己的家乡才是最重要的。靠着自己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找准方向出发,天无绝人之路正在老李要放弃的时候他听到远处机器的声音,声音渐渐近了是一辆摩托车,开车的是一位女孩子,后面带着一个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女孩子看到站在面前的李春来,倒没有吓到,不过身后的小男孩吓得不轻,躲在女孩后面紧紧的靠着。李春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女孩开始以为是一个哑巴,过了好久李春来才缓过神来,对女孩说明缘由寻求帮助。女孩也不怕,说你跟我们一起吧。李春来说好的。于是女孩在前面骑着摩托,李春来在后面跟着,这次的脚步轻松了不少,没有以前的吃力,紧紧地追着摩托车。夕阳的余晖斜照着,把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后面的李春来倒像个小跟班,一步不离。摩托车后面的小男孩回头看看李春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李春来看过来时,小男孩又把头快速的转过去了,当他再次后果头时,两个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躲开,相视一笑点点头。

李春来在女孩子的帮助下回来了,回到了自己久别的家乡—临海市。踏上家乡土地的那一刻,李春来跪下来,深深地亲吻了一下脚下的土地。潮湿的泥土夹杂着青草的气息,李春来深深吸一口周围的空气,似乎是想把整个空气都吞进肚子里。李春来的眼里噙着泪水,笑着这或许就是重生吧。

身边的王小宝问了一声:李哥没事吧?李春来眼睛红红的,看了一眼小王,摇摇头。他没有说话从酒桌上拿起一支烟,仔细端详着,把烟放在鼻子上,深深地吸了一下,又把它放了下来,没有抽。老李戒烟已经很久了,或许是他从南方回来后吧,或许是更早,这个没有人考证。王小宝有些纳闷,李哥今天是怎么了?孟海波还在跟刚刚进入项目组的两个女孩说笑着呢,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看了一眼。

两个女孩没有羞涩,在孟海波的左右两边。女孩脸红扑扑的,像是涂抹了腮红,其中一个女孩的头发散开了,披在肩上垂下来能到腰,另外一个是短发的,白净的脸蛋,从后面看一准认定是一个男孩子。长发女孩叫孟雪,跟孟主任是本家。短发的女孩叫张瑞雪,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当成男孩子样。两个女孩名字里都有一个雪字,一文一武。孟海波的手从后面一把搂住了孟雪的腰,在她秀发上嗅了嗅,仿佛是一道菜,孟雪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接着孟主任喝一口酒,酒杯刚刚放下手边有开始活动起来,孟雪靠着他更近了,两个人的脸似乎要贴在一块。王小宝借着尿遁,离开了现场。老李知道自己该出去透透风,一会一准要去唱歌的,自己今天已经是走神好几次了,要是孟主任不顾情面他这张老脸真不知道往哪搁。起身离开酒桌,李春来看了张瑞雪一眼便悄悄地打开门出去了。张瑞雪也是机灵,在老李离开不久也离开了房间。房间里,人少了,只剩下孟雪跟孟海波两个人,但是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是高了许多。两个人彼此看着对方,孟雪竟然把嘴里的酒喂给孟主任,两个人这次喝的有点长。

大约过去二十来分钟,孟雪打开了房间的门,紧跟在她后面的是孟海波孟主任。孟海波的脸更红了,孟雪的脸也红了许多,气温确实是高了不少。

“唱歌?”

“嗯。”

“哪里?”

“老地方。”

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老李便打了一个电话安排妥当。老李说自己今天有些乏了,让小王跟着吧。孟主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小王倒是有眼力劲,把车门打开让孟雪跟孟主任坐车子后面,车是老李早就叫好了,是辆红色本田奥德赛。张瑞雪本来是不想去的,小王一个劲的叫着姐姐,不好推脱便也爽快的答应了,自己在靠前排的位置坐下了,小王坐在副驾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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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轻车熟路不一会便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家不是很大的歌厅,但是很有情调。有山有水有树林,山是假的,水也是假的,树林也是假的,堆砌在一起,配上灯光音效一切就不一样了,再来点美女作陪可以说是到了男人的天堂。

张瑞雪特烦这些女性化的东西,自己捯饬的象个假小子,短发比起平头来头有些短,牛仔裤配着一件小衬衫,颜色是青色的。张瑞雪的酒量不小,知道自己什么场合喝多少酒,对于今晚的酒要不项目组集体活动她都懒得来,一帮小弟还等她呢。她在歌厅待着另一个原因是孟雪恳求的,对于孟主任的人品她们是早有耳闻的,在人家眼皮底下吃饭总要付出一点的,摸几下也不会少什么的,权当被狗咬了。孟海波看到张瑞雪一直在身边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张瑞雪像是没有看见孟主任的暗示,自己一个人在桌子上吃起小点心。孟主任见今天是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便让她们女孩子先后去吧。来日方长,孟主任有自己的思量。孟雪心里一下子敞亮了许多,自己今天要好好歇歇张瑞雪,要不是她自己真的是后果不堪想象。张瑞雪还是老样子,没有放在心上,打车让孟雪回家。张瑞雪开始了她后半场的比赛,一群小弟没有她还真的转不起来。

男人有时像一只偷腥的猫,总觉得自己刚刚抓到的那条鱼是最腥的,这样吃起来白更有味道。其实家里早就储藏起了鱼,吃的多了有些不新鲜。孟海波虽不说一表人才,当时也是数得上数的人,要不家里的“母老虎”能看得上他。孟主任的提升还真亏了自家的婆娘。老丈人也是“朝廷里当官的”,现在是退居二线,但官威还在谁还能不给点面子。本来老丈人是不想管女婿的破事,谁让他疼姑娘呢,拉下老脸给姑爷谋个差事。没过几天,孟海波荣升为主任。项目组的主任油水不少,何况孟海波还是经理级的,权利也大了许多。项目组的主任,按资排辈应该是李春来的。老李家底也是很不错的,李家老爷子还在的话,主任哪有他姓孟的什么事。孟海波的老婆其实长得也不丑,就是不太会打扮,说好听的是过日子,说难听的就是“土鳖”。孟海波算是“倒插门”女婿,孟家兄弟姐妹多,于是便把他给“卖了”。孟海波与孟家几乎不再来往,似乎他们也再来找他,孟家可能“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吧。孟海波入住老婆家开始真有点刘阿斗的“乐不思蜀”,日子久了看着黄脸婆的那张脸竟然提不起兴趣来,以至于每次被折腾到大半夜还不能满足她。老婆生着闷气转向别的屋里,留下一脸郁闷的孟海波,他刚刚想找一支烟抽,但一想起老婆那表情心情立马就坏到了极点。孟海波起身又去冲了一个澡,当他回来时,隔壁屋里已经传来呼噜声,他更加烦躁不安。

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半左右,窗外的天还很黑。孟海波踱步到窗前,他看着外面的黑色,心底那一丝丝的希望也被淹没了。他把那打开的烟,从中抽出一支点上,深深地吸一口气,烟头处猩红,紧接着从嘴里吐出一团烟雾。不一会,房间里已经被烟雾笼罩着,他似乎也在云间里。孟海波把烟盒搂成一团丢进床位的垃圾桶里,披上外套到客厅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他又返回房间,等他再次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套运动套装。跑步对他来说似乎已经很久了,那还是上学。初中是在邻村上的,家里离着学校太远,有没有交通工具,唯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还是父亲上工用的。孟海波只能用双腿跑着去学校,初中三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班里的运动会长跑那项里总会出现“孟海波”三个字。初中毕业之后上了两年高中便没有学上了,家里供不起。孟海波脑子也活,偷了一只家里的大公鸡送给校长,毕业那天他也发了一个毕业证。找工作的简历上写的是高中文化水平,于是很容易进入工厂上班,没几年竟然混了一个车间技术员,工资也上涨了不少。孟海波又走动了老丈人的关系,顺利进入科室里,算是一个科长助力,前任科长顺利进入上层管理层成了经理,他也水涨船高接替了科长的职务。孟海波如愿以偿当上了科长,但是他仍然没有满足,他需要更高的一个平台。于是孟海波又干起了老本行“送鸡”,这次他不是送真的鸡。公司总经理景玉龙对吃上并不讲究,能对付吃点就行,但他对收藏上很是费心。前几年由政府牵头搞了一个“古钱币”,景玉龙他也跟风投了十万元。


(八)

战友孩子的捐款活动搞得很成功。有花姐出马没有什么搞不定的。王青云想当面再次感谢花姐,又没有什么好的理由一直拖着。前几天陈老板从外面进了一个俄罗斯套娃,想送给花姐。花姐老早就想要一套,只是还没有腾出手来,陈老板记在心上了。

俄罗斯套娃——每个人值得拥有的好礼物。它是一份精美的寄予亲情、见证爱情、表达思念的异域风情礼品。套娃还寓意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永不分离的意思。

套娃有不同的颜色,代表不一样的含义。紫色:高贵,神秘,冷艳,优雅,细致。选择紫色套娃的顾客是浪漫型顾客。紫色与白色相配的套娃,优雅,大方,让人过目不忘。紫色在古代是代表贵族王室尊贵的地位的颜色,到了今天紫色仍然是象征高贵的颜色。

陈老板的套娃颜色是紫色的,至于是什么含义,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王青云借着陈老板的这套礼品,自己也准备了一个小工艺品,是村里的老木匠手工打造的盒子,是红木雕刻的,不大,长方体,大约是375px*375px左右,盒子的正面上雕刻着一只鸟,王青云是叫不出名字的,不是凤凰,羽毛很漂亮,四周是镶嵌了一圈金边,盒子的正面写着四个字“云锦梦华”。比起陈老板的礼物到有点粗糙了。王青云通过直接通道来到花姐的办公室,说明了原委,那一刹那花姐仿佛是一个紫色的蝴蝶飞舞起来,脸上红扑扑的,看见王青云还在眼前,感觉有些失态,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瞬间便恢复如初。这是王青云便把自己准备好的小盒子拿出来,让花姐不要见笑,感谢花姐的支持,孩子现在手术做得非常成功。小孩子说出院一定亲自上门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花姐忙说是举手之劳,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再告诉她。

王青云看着花姐一门心思在那套陈老板送的礼物上,便加紧告退,离开花姐的办公室。

女为悦己者容。花冰子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女人是水做的,花冰子也会柔情似水。

花冰子看着礼品盒,没有去动,静静地欣赏着。俄罗斯套娃摆放着茶几上,看着盒子花冰子满眼都是幸福的表情,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花冰子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是路夫人随丈夫下基层收养的。女孩子,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很有灵性,特别是那双眼睛,里面干净不掺杂一点世俗的风尘。女孩没有家人,脸上脏兮兮的,路夫人给她洗了一把脸,便有了收养她的想法。路夫人姓华,名叫华百合,她丈夫路全德是临海市的市长,华百合跟丈夫路全德一说,市长没有立马同意,当他看到女孩子的时候一下就认定这是他们的女儿。路市长家里有一位公子,在国外求学,很早就出去了,很少沾染官场上的气息,到真成了一位学者。路家一直想要一个女儿,或许时机总是不对吧,他们一直没有等来女儿,这次到基层考察没曾想上天给了一个女儿。经过一番交涉,路夫人把 女孩子接走了。女孩子没有哭闹,似乎是眼前这位就是她的妈妈,两人一见如故。当路夫人领着小女孩回家时,女孩子很自然的喊了她一声“妈妈”。路夫人也自然的应着,路市长看到夫人久违的脸上露出笑容,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两人多年的愿望实现了,女孩也朝着路全德喊了一声“爸爸”,路全德眼里也是含着泪水,转头看向窗外,回答中带着一丝颤抖。

转眼间十五年过去了,当初的小女孩成了大姑娘,有个自己的事业。小女孩跟着路夫人华百合姓,重新起了名字,换做华莹,乳名莹儿。华莹在外面做生意,怕别人说闲话,故此改了名字叫花冰子。娘两个站在一起,都是长长的腿,脸型也一样,人家说一家人经常在一起会越来越像的,也难怪别人说,谁跟谁有夫妻相,这还真说不准的事情。花冰子知道母亲要去云门山,本来是女儿安排的,花冰子的车太扎眼影响不好。华百合说让女儿全程陪伴就行,车上只有她们两个,这下子司机也省了。

母女两个约好明天出发,云门山的香火很旺,也很灵验。花冰子充当司机,陪在母亲身边。丈夫下基层时,华百合曾经找过云门山的老道看过。那时他们收养了华莹,说命里有一位花仙子等着他们。云门山的老道说过让她十五年再来,这次她是来还愿的。

云门山每到夏天和秋天季节,云门山山顶的石洞内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因此云门山有云门仙境之称,云门山之名也从这来。云门山主峰大云顶,山上有寺庙宫观,有些景观跟东岳大帝、泰山老母还有关系,像天仙玉女祠、望寿阁古色古香,宏伟壮观。云门山最有特色的还是云门献寿了,在山阴面有一巨大的摩崖石刻大“寿”字,此为明朝嘉靖年间所为,是周全为了给衡王祝寿,借以“寿比南山”之意,在云门山所凿,这也算是古往今来祝寿里面别出心裁的一位了。华百合是为家里的老太爷求福的,路老太爷是为老红军了,身子骨硬朗,当时参军时是个武行出身,会些拳脚功夫。村里的老乞丐教他几手,不说会飞檐走壁,但但是一拳一腿便能把沙包打坏了。

华百合本意是为丈夫的官运的,老太爷是幌子。路长贵是老爷子的名字,华百合一早就要了姓名及其生辰八字向云门山出发。花百合有一辆红色的越野车,空间不是很大,视野很空旷,后备箱里放了还愿的东西,这些是那位告诉的老道说的。准备了一斤香油,一袋子干果,一篮子桃杏,一捆香,还带了一些茶叶,是用一个特制的口袋装着。

花冰子挽着母亲,小心前行着,母亲记忆中的小路依旧崎岖,两人并行似乎有点困难,好在母亲平时注意养生,倒不至于孱弱。小路很干净,像是有人打扫过,路一直延伸到山的尽头。山的尽头是还是那间小石屋,木门有些陈旧了,但是很干净,一尘不染。门口写着一副对联,是刻在石头上的。

上联:天雨大,不润无根草;

下联:道法宽,要度有心人。

横批:日省月修。

花冰子想上前叩门,被母亲拦了一下,只见她双手合十,向前拜了拜。不一会眼前的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位道士。

眼前人,青袍裹身,发髻锁发,脚踏棉布鞋。面部依旧老样子,但是目如晨星精光闪,气势如虹坐如山。当他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龙行虎步,步不踏尘,行如轻风拂柳,又如疾风过,不采尘。活脱一个不染人间烟火的模样,一切都仿佛在昨天一般。

“女施主,你来了。”

“大师好。”

“今天算到你该来的日子了。昨日上山刚刚采的几颗果子,你倒是有口福了。”

“多谢大师。”

“这位便是那女仙子吧?”

“正是。”

华百合说着,让花冰子向老道行礼。当花冰子行礼时,老道不知何时已经避开了,嘴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几番折腾,也只是简简单单点头示意下作罢。

花冰子也是纳闷,这老道不地道,自己向他行礼却躲开了。她在母亲面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眉头皱了几下,便挽着母亲的胳膊进去屋内。老道在一旁苦笑了一声,这下子得罪了花仙子以后有得罪受了。嘴里喊了一句禅语便也紧跟其后来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内面积不少,摆设虽然简单,一桌一椅在左边,右边是一个招待客人的桌凳,可以做四五个人,桌子上有一套茶具,有八个茶杯,茶壶是一个高个的,黑色的有些年头了,倒也称得上一件“文物”。茶壶整个是一体的,用一整块石头凿出来的,浑然天成,有壶把,有壶嘴,最是可爱的是有一对小耳,上面雕刻着花纹,是两朵梅花,或许本来就是黑色的梅花吧。老道今早打的山泉水,水已经煮沸了,这时这对母女正好来到,所以一切显得很自然,早早准备好的就是为了女施主的到来。

茶水,放置少许时候,轻轻端起茶杯,慢慢靠近鼻子,深深吸一口清香整个人也精神起来,让你忍不住想把茶水喝下去。喝茶也是很讲究的,慢慢品可以品出不同滋味,花冰子到不讲究,茶水送到嘴边也忍不住嗅了嗅,心中惊讶她也是喝过许多茶的,办公室里还有苏小小送的茶叶呢?平时也喝茶怎么就喝不到如此味道,眼前这老道不会在茶水里加了什么东西吧?

“水,取的是早晨的山泉水;茶叶,是老道自己采摘于山崖边的一棵茶树,不知名字。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给它起个名字。”花冰子一直纳闷,这老道对自己着实有些客气,莫不是自己跟他有什么渊源?自己怎么会跟一个老道扯上关系呢?

“臭道士,这茶不错。”

“莹儿,怎么对道长说话呢?”

“无妨,童言无忌。”

“你才是小娃娃呢!”

“罪过,罪过,老道说错话了。”

“道长,不要跟小丫头一般见识,都怪我宠坏了她。”

“姑娘是心善之人,到敢说真话。”

华百合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老道,摇了摇头,笑着对老道说:“让您见笑了。”

花冰子在一旁有些不自在,刚刚老道讨要茶的名字,自己不能太过无礼,说出一个“云冰”。老道笑了笑接纳了,一阵道谢。花冰子脸微微发红,借故说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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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冰子沿着石屋的左边一条小路向前走去。路不是很宽,比她们来时的路略微窄一点,两边是树,一直延伸到很远处,没有杂枝,似乎是被人修正过,但又没有人工的痕迹。小路是有石头铺砌的,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排成各式各样的形状,不过大多是花草树木的模样,衬着周围的环境。有时不小心采到花草,倒有些怕惊吓着它们。花冰子一直往前走,心里想着离的老道远点,她不喜欢这种客套。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前面还有没有路,花冰子有些乏了,正当她要寻找什么,右手边不远处有一歇息的处所。说是歇息也是能容身进去的,里面是一尊石像,雕刻的是一位女子,像是蒙上了一层纱看不真切。衣服穿着也是让人说不出什么颜色样式,似乎是自然和谐不掺杂人间烟火。这位女子你看到时,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当你回过头来想要说出什么却说不出口。花冰子慢慢走进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原因。花冰子走的很慢,很慢,差不多是在移动着,这样整个空间似乎是大了许多,像是没有尽头。花冰子走到一个石凳上,慢慢坐下来,感觉眼前一阵恍惚,朦胧中听见有人叫她。她睁开眼睛,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是老道的徒弟。花冰子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一棵大树旁了,周围哪有什么石凳,雕像?她询问童子,童子告诉她,你已经在这里睡了好长时间了,周围也没有你说的地方,或许是在梦中吧。花冰子回到老道的招待的屋子,母亲还在喝茶,她把经过的事情告诉老道,老道笑了笑,说周围确实没有你说的那个地方,沿着左边的路通向上山的那边,很少有人能进入深处。花冰子纳闷,明明很是真切的存在,难道真是在自己的梦中?开始时明明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这里也只有母亲跟老道知道,山里难道还有熟人?

花冰子不是纠结的人,这些凡事不去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随它去吧。

华百合向道长询问了关于家中老太爷的事情,重要的是自己家那位官运如何。老道说:为官者得心正,心正则心安,心安乃平安。最后说了一段老子的道德经里的话:“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华百合也甚了解,要了一张老道写的话语:心正心安,向大师行礼准备返程。

老道送她们到屋外,不再继续前行,默默注视着。他有话想对花冰子说,可能是时机不对吧,一切随缘,顺其自然。


(九)

朝霞张开臂膀

迎接你的到来

霞光点坠在云间

伸着懒腰

头瞥向一边

模糊不清

向上

梦想

追逐阳光

每个人都有梦想。记得周星驰电影里有句台词说的很好:人若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公司新招进一批大学生,其中只有一个是本科的,其余都是研究生。做厂级培训时,看到他们嫩稚的面孔,徐庶想起他刚刚入职的场景。面试官在前面,自己脸红红的,不敢抬头看,记得很清楚当时面试他们的是一个女的,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腿,真是感觉脖子底下全是腿,尤其是她还穿着短裙子,这让他们这小刚刚下学的娃娃一个个把头低着。模样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是瓜子脸,白色的上衣,白色的短裙,其他都是星星忘记了。现在眼前这群学生,到比他那时大胆多了,侃侃而谈,说到兴奋处也会手舞足蹈,全然忘记自己是在培训学习。手机都是很高档的,像是咬了一口的苹果,不会是卖掉什么购置的吧?接个电话也不被人,嘴里说着满是亲密的话语,让徐庶都有些坐不住。

徐庶是安全管理人员,在莫言手底下当差。安全无小事,现在安全环保已到了一个生死存亡的地步,不改变就要被取缔,我们国家现在高度重视。徐庶不是安全专业的,在安全部门也有八九年了。新人入厂都要进行三级教育的。对于化工企业来说不少于72小时的培训,从基础的法律法规开始,到现在的安全形式,再到化工企业里存在什么安全风险,最后说一下自己该如何在公司里安全工作。有法律条文的解释,有案例分析讲解,有以前老生常谈的故事,有刚刚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故。说起来很简单,仿佛又跟他们不相干,或许有些嫌弃,但这可能是你以后生命有保障的稻草。徐庶苦口婆心的讲解着,希望他们这群孩子能听进去吧。据说他们来并不是进入车间的,是搞科研开发的,学历高可能看的东西别人多吧。

徐庶,不是本地人,老家靠近海,营滨市。营滨市有三个区,一个是营海区,一个河口区,一个是滨海区。徐庶很小时就跟着父母离开老家,来到临海市工作,据说是徐庶的姥爷年纪大了,儿子在国外不回来,母亲又是老小,放心不下父亲决定培母亲一起回到临海市照顾老人。徐庶的父亲是一名人民教师,辞了工作来到临海市一切要从头开始。他热爱老师这个职业,老丈人便托关系帮忙把他又弄进教师队伍里,如鱼得水,又可以跟孩子们在一起。徐庶的母亲原先是自己经营一间书店,她爱看书,父亲便惯着她,开了一间,可以卖书,租书,自己还能看书。

徐庶的母亲姓崔,叫崔冬菊。冬天生的,她母亲又喜欢菊花便定下了这个名字。不过徐庶的母亲并不喜欢冬菊这个名字,她喜欢梅花,独立霜雪中,特别是红色的花,在大雪压着枝头,那红红的花朵像是镶嵌在里面,晶莹透亮煞是好看: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徐庶母亲自己给起了一个红梅的名字,这个不敢在父母面前叫的,只能当作一个笔名。她用红梅发表了不少文章,各种报刊,也有小说在期刊上发表过。徐庶的父亲叫徐百川,可能是他母亲当年按照诗句找的吧?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但是老爸的座右铭则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不亏是当老师的,讲解起来也头头是道。

徐百川在临海市的一所中学教书。回到学校的徐百川精气神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跟学生们在一起他有说不出的快乐。徐庶对父亲的印象是,不拘言笑一副威严的表情。有一次看到父亲跟他的学生在交流,父亲的笑声是那么的清脆悦耳。徐庶看了老长时间,听了也老长时间,徐庶的爸爸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当他看过去时发现是自己的儿子,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只不过有些僵硬了。徐庶走过来,在父亲的耳边说了一句:你笑起来真好看。后来徐庶知道,这是他们父母想出的招数: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样孩子在家里总有一个怕的,要不还学孙猴子大闹天宫。徐庶听后一阵苦笑,自己的童年不见父亲的笑容,还真是有原因的,要不还以为是父亲不喜欢笑呢?相对于父亲,母亲对他的管教少很多,平时也不见她的声音有多高,一个眼神看过来徐庶就明白自己要去忙学习的事情。然后母亲又把头埋在书堆里,仿佛书中有许多故事吸引着她。在母亲的熏陶下,徐庶自己也喜欢读书,不过不是什么圣贤的书,杂七杂八的倒也读过不少古龙金庸的小说。那时可能每一个男孩子都希望自己能行侠仗义,浪迹天涯。徐庶有时有会看一些中国古典的小说,像《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神怪,绿林好汉,打打杀杀的故事,字还没有人多少倒也学会了书中的人物。《西游记》的孙悟空:俺老孙来也。《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俺铁牛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杀官造反的事。大哥若要造反,铁牛便头一个冲进那东京城内,把那鸟皇帝老儿捉来砍了头下酒喝!然后大哥便做了皇帝,俺铁牛好歹也能做个威武大将军!《三国演义》里面的周瑜那句:既生瑜,何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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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徐庶也是爱书的人,自己私藏的书籍不少,有很多是跟收废品的张大爷淘的,一来二去两人倒也默契,张大爷总会把一些书籍留给他,这样徐庶的藏书多起来。徐庶央求着爷爷给他打了一个木柜,安装上了一把小锁,自己宝贝着呢。钥匙藏在屋里横梁边上,他那点小心思徐爸爸早就看在眼里只是不去理会他,徐妈妈也懒得管自顾自的看她的书。这次搬家倒没有彻底搬空,至少要留下老宅子,那是父亲的根。来到临海市,在徐庶姥爷的介绍下买下了临近的一所宅子。宅子虽说不大,但是有个小院子,院子里中间栽种着一棵葡萄树,已有碗口那么粗。葡萄架简单修理一下还是能用的。宅子北面有三间屋,东边有一间屋,放置杂物的;西边也有一间屋,放置做饭的家当,东西两间屋子相对着很是匀称。一家人住进来,简单收拾一下便可以搭伙做饭。这里离着徐庶姥爷家不远,中间隔着一条马路,要是爬到屋顶可以看到姥爷的院子。老爷子家的院子比徐庶这边大太多了,单单是院子种的各种植物就能让你感觉进了小树林的味道。树粗细不一样,可以看出栽种的时候不同,或许老爷子种的不是树,是一种念想吧。

小时候,徐庶来过姥爷家,那时舅舅还在家里。姥爷挺拔的身躯,那时还穿着军装,肩上也多少杠杠记不清了,上面挂了许多勋章。小孩子不敢靠近他,远远躲着。崔家,原先也是个大户人家,跟滨海市的崔家有些渊源,老爷子偷跑出来参军,再后来受了伤,巧了,在滨海崔家养伤。问起话来,两家人一说,天下崔家一家人。临走时,崔老爷子留下了一块怀表,是他父亲给的。解放以后崔老爷子也去找过这一家人,听说是迁走了,但具体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这样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当初女儿嫁到滨海市,崔老爷子没有反对,或许他心里有什么牵挂吧。

徐庶走进姥爷的院子,有些熟悉又感到陌生,屋子还是那屋子,院子还是那院子,树都长得很粗很壮了。中间石桌上的棋盘,年岁久了,但是没有模糊的迹象,倒是显得更加清晰了。正中间的楚河汉界上,朵朵梅花依旧开放,梅花还是特别显眼的,那就是徐庶的杰作,当然后续是他老爸的功劳,最后还是老爷子一时手痒亲自操刀完成的。徐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小锤,在上面打核桃吃,核桃是打了不老少,吃还没吃上便被姥爷一把提留起来,放在母亲身边。母亲说,小孩子贪吃,没有多吃吧?姥爷当时气蒙了,你家小子把我的棋盘弄坏了。母亲说,坏了修一下吧,又不是不能过河?过河,你家河道坏了能过得去?母亲还想再说,父亲忙拦着。父亲走向棋盘,手放在棋盘上,来回抚摸了几下,又东看看,西瞧瞧。他拿出一支笔,在棋盘上画了起来,一眨眼功夫几朵梅花出现了。老爷子这回也凑上来,一会看看女婿,一会看看女儿,再看看一旁好像受了好大委屈的徐庶。

“过来,你这臭小子。”

“爹,你可不能打他。”

“慈母多败儿。你就惯着他吧。”

“我的儿子我就的疼他。”

“我不会打你宝贝疙瘩的。你小子,还不过来。”

“你姥爷叫你,好好跟你姥爷道歉。”

“姥爷,我错了。”徐庶小声说。

老爷子故意沉着脸说道。“知道哪里错了吗?”

“不该吃核桃。”

“这不是该不该吃核桃的事。”老爷子有些生气地说。

“核桃,我还没有吃呢?”徐庶小声嘀咕。

“你这傻小子。”说着老爷子抚摸着徐庶的小脑袋。

这一副画面定格在徐庶的四五岁。老爷子找来凿石头的工具,在徐百川画的梅花上,叮叮当当的动起手,小徐庶在一旁看着,小脸也些紧张,担心姥爷会不会把石头打坏了,那可不能再怨我了。老爷子不知道眼前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在想些什么,一边忙着一边说让他等等,一会就好了。半个小时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多多梅花,要是上点颜色,梅花能闻到香味。

“爹,你宝刀未老啊。”

“你这丫头,少拍老子的马屁。”

“鬼斧神工。”徐百川也在旁边夸赞。

“老了,老了,好多年不出手,有些手生了。”听了女婿的称赞,老爷子很是受用,但嘴里还是说着客套的话。

“显摆。”

“臭丫头,你说什么?”

“姥爷,我妈说的是显摆。”

“你小子,老子不耳背。你们娘俩是上天派来跟老子作对的吗?”

“儿子,你姥爷生气了。”

“姥爷眼睛睁得很大,胡子也翘起老了。” 

老爷子一阵无语,看着这一对娘俩,他知道姑娘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怎么可能大外孙呢?臭丫头就是让他下不来台,小时候让她娘给惯的。

姥爷的头发白了,胡子也全都白了。徐庶看着眼前的姥爷,再看看他旁边的棋盘,眼中竟然有一丝雾气。姥爷正在打瞌睡,他不忍心吵醒,静静地站在一处,等着。眼前的梅花有些模糊,徐庶有纸巾擦拭去泪水,梅花又清晰许多。

徐庶想让时间过得慢一些,可以好好的看着姥爷,虽然跟姥爷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姥爷的形象威武高大:军装穿在身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徐庶见过姥爷脱下军装的样子,依旧是挺拔的身躯,从后背可以看到有一处伤,一直穿过去,胸膛上有一个比枪眼大的疤痕。听母亲说,当时姥爷命大要不是有那块护身的牌子,人已经不在了。古代人们称呼为护心镜,现在人们有了防弹衣,那块铁疙瘩就不在用了。母亲告诉他,后院的百宝箱里的东西,都是你姥爷的宝贝疙瘩,当然也包括那块打穿了的护心镜。

人老了,或许觉就少了,不一会老人醒了,他警觉地观察着周围,面前站着一位小伙子。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大约过去2分钟,老人脸上堆满了笑。

“小军,来了。”

“姥爷好。”

徐庶对姥爷一直叫他小名:小军,没有什么意见的,是真不敢有意见的,最后定了一个大号:徐庶,也是希望他能跟三国里的一样。老人一指旁边的石桌,徐庶自觉地走过去,轻轻地坐下来。

“杀一盘?”

“姥爷,我好久没有玩。”

“让你一車一炮,怎么样?”

“还是不要了吧?”

“小兔崽子长能耐了?”

“不敢。”

“谅你也不敢。”

徐庶的棋艺不差,只不过他怕跟兵痞子下棋,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姥爷就是一个老兵。两人当面锣对面鼓的坐下,棋盘各自摆放自己的,红先黑后,老爷子就是喜欢红色的。徐庶说,姥爷您先请。老爷子微微闭着眼睛说,你先。徐庶跟他老人家说,“红先黑后”这是规矩。一听规矩,老爷子立马开始迎战。

中炮,炮二平五。老爷子出手了。

炮八进一,徐庶也不示弱。

马八进七,老爷子又出手了,看来是练了不少时候。

两人,你来我往。时而快,时而慢。有时大笑,有时寂静无声。

老爷子喜欢背一些象棋的口诀:

“两军对垒旗鼓相当。

车马跑将士象尚有小卒在前方。

象飞田,马追日,车卒直进炮翻墙。

围魏救赵显身手,明车暗马渡陈仓。

莫说他人兵马肥,应恨孤家不爱将。

你杀我战马,我诈尔大炮,枪见红,刀见血,你来我往,直杀得硝烟迷茫。

想十招走一招,千军万马胸中装。

象棋场上无常胜,吃亏添智技艺长。

丢卒保车为上策,车代将死又何妨。

通观全局不漏眼,巧出奇兵最难防。

将士一心是根本,克敌制胜不狂妄。”

老爷子最喜欢的是里面的那句:“你杀我战马,我诈尔大炮,枪见红,刀见血,你来我往,直杀得硝烟迷茫。”不亏是在战场上滚打过。

徐庶看着姥爷愁眉不展的样子,忙向母亲使眼色,母亲喊了一声,红烧肉好了。老爷子说不下了,请你吃红烧肉。说起红烧肉,老爷子可是有的说。从苏东坡的《食猪肉》诗,“黄州好猪肉,价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早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到毛爷爷的最爱。

老爷子对徐庶讲:

1947年,人民解放军在沙家店战役中,打了个大胜仗,俘敌6000余人。已经三天两夜没睡觉的毛主席,对卫士长李银桥说:“这段时间用脑太多。你想想办法,帮我搞碗红烧肉,要肥的,补补脑子。”

1949年,济南解放。毛主席非常高兴,手里挥动着攻克济南的电报,将胜利的消息告诉卫士们。一个卫士调皮地将打胜仗与红烧肉联系起来:“主席吃了红烧肉,指挥打仗没有不赢的。”毛主席听了,哈哈大笑:“红烧肉就是补脑子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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