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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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还一直不相信机缘和偶遇的并存,今天,我确信一切皆有可能。因为十天里就可以发生一些变故,在我的生活和在我的心理。我有了一次失败并且险些产生后怕的结果,而且完全有延续不下去生活的可能。关键是那本该是一次游荡在我身边的机遇,跟我家隔着一条不到十米宽的马路的斜对面,甚至各自路边伸展的树枝都可以相互握到手的感觉,就是一个离我家不远、近到可以站在我家厨房透过窗户可以俯视到那家工厂全貌的程度。
这件事情虽然在我人生上得到了极大满足,但是在我心理上却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障碍,我就是在这回味心中遗憾和增加心理折磨的过程,度过了那十天时间,因为就是三个月前我把一个设想成蓝领的感觉尽快实现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并且简直没了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
目前,我一出楼门就心有余悸到只能往右拐的地步,左边的视觉范围就是那家挂有显著门脸的临街招牌。本来那家工厂和他一直存在在那里好几年了,我每每走过的时候也不觉得怎么惹眼,甚至也许匆匆在它面前掠过多次我也没有印象,顶多是一个有着宽宽大门的街坊而已,况且是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一直,唯一可能回忆起的也许是工厂门前荒草丛生的花坛。
现在想想,要是没有这几次接触的经历,情况就会好得多。我真是心疼花坛里枯萎的花。
事情真是辩证得可以,有一得就会有一失,何况我认为现在的我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得多。首先,我失去了高薪,尽管没有人从外表上看出我丢掉了精神领域中的纯洁,但我知道,这是最要命的。但愿那里的人不会从此把我看做是主妇的象征,我想我还没有那么无用。
其次,我解救不了贪欲的同时却违背了精神上的纯粹。而且我还是属于那种送上门的企求满足工厂招工的类型,令我无比郁闷的也就是这一点。此前的人生里,我多次幻想过假如我遇到被工厂强拉硬拽留下来的情形时,我会如何保卫自己的薪水会在心里激动的范畴。
可如今我遭遇此种境遇的时候,也不对,情形并不完全相同,我的情形要温顺得多,我再强调一次,我是主动上门寻求一种感觉的。开始是希望解决我的生活无望的状态,后来增加了一种高傲高薪似曾模糊界限关系的一种感觉,希望这种感觉能延续到我的日常生活里,再后来是希望这种感觉能延续到我的整个生命里,问题就在于此前我也是一直在期待这种高质量生活。
可没等我享受到几天这种半危险半陶醉的感觉的时候,一切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而且那么顺其自然任何铺垫都显得多余。事实上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避免,有几次甚至几小时前就可以预料到。看是不那么危险的行业其实也处处充满了危机,正如工厂院内的警示:安全重于泰山。
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后悔不迭,但在当时,我吃了欲望药一样心里上希望来一次改革,而手还是不停地抖得厉害,还告诫自己不能那样,但是就在短短的一瞬间我无法战胜了我的心理,实际上这时候我很难做得很到位了,以至于事后的一二小时之内才渐渐平息心情。
其实这一切的咎由自取就来自于一次偶然,坏就坏在它成了必然,而且是一种强弱不对等的必然。机缘原来我认为是形容工作机遇的,结果变成了我生活中寻找的一个现实,偶遇原来我认为是形容别人一见如故的,结果演绎了我平静生活中的一种疤痕。当这两种本该远离我视线的东西在不经意间联合起来对我形成了四次轰炸,我现在就颓废到了我曾经唾弃类的人堆里,唯一值得我有点面子的还是因为我还算不差,否则我今后的躯壳里就只能是掩藏着一颗被狗啃过的心。
(一)
那家工厂是生产防撬门的,而且是多年的老字号,我曾经也是其零星顾客中的一位。
此前我也看我家附近楼宇门上张贴过小广告,我真就留心看过,因为我正需要这种门来安装我家的,但是我一直没有联系过,因为那小广告上并没有说明地址,价格面议也存在着很大的欺骗性,而且想到厂家也未尝不是个陷阱,挺不确定的一件事情,但是就那感觉,不久那个小广告也不知不觉地被另外多种小广告覆盖住了,我也就再没去留意。
偏巧,该死的偏巧,我一次正要赶着去做其它事情的时候,无意间的下午3点钟左右,其实也是必须从那家门前路过的时候,正赶上那家工厂刚刚从外面张贴着招工启事。我也就抬眼看了看那家的门脸儿,那上面尽管用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色稠布之类的东西半遮半掩着,但我还是欣喜地发现是一块国家安全质量认证的牌匾。说是惊喜,其实我一直以为是一家没有多高资质的,以至于觉得妨碍了我家房价的升值为这事情困扰着,以往总是到离我家不远不近的地方去羡慕更大厂家,因为还有一个央企就在我们这里,这样一比较起来,是不是什么厂家都微不足道了呢,我觉得作为我的邻居的工厂也要国优部优才是。
我一看,机缘马上就来了,说不准就会遇到机遇呢,因为我已经在家待得不耐烦了,上一次辞工还是年初的时候,就是那个月薪刚够吃饭的,这个招工条件待遇可比那个强多了,尽管同样有诸如出满勤、计件等苛刻因素,但是还有一条还是挺让人心动的:月收入在三千元至六千元之间,我想至少我入职的话可以得到折中的六千元左右吧,这在我们这座城市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的,没准儿我就是能得到六千元的也说不定呢,于是我刻意放慢脚步主动上前问招工的人员:
“你家是要招工的?”
“是啊!大量招工!”
“现在里面有人去应聘吗?”
“有人!”
“有人接待吗?
“有人!”
第二天,我按照要求拿着简历,就早早地去了。一看门口除了门卫师傅就他在,就恭敬地打着招呼,然后我就耐着性子看着他开着一道又一道的门,随后跟他走进了工厂了。
等最后一道门打开之后,我才发现里面完全是千八百平的格局,并且远远地看见有的只是小人影存在,这简直就是我所向往的大工厂大规模啊。厂房的墙上和我所能看见的墙上明晃晃地摆着各种广告照,虽然我没有仔细查看那照片上那些产品,因为我既没有那习惯也觉得不太礼貌况且也没那分神的机会。但是一想这些产品广告好像在铁路两边或者机场两边都见过。
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来到他指定的靠北侧的工作间后,才依稀觉得有那么世界五百强的味道还有恢弘的气势,所有的产品都是一个车间自己组建安装上去的。但是车间里的人也没忘了摆上漂亮的植物,以期炫耀着花园式工厂的氛围,那里本来该是堆着一些零部件、一些气焊工具、再摆放一些半成品之类钢板的。
这时我心里想,也许是他刚刚新手上路,急需有像我这样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高对物质欲望不怎么考究的人前来捧场,否则完全就会是另外一种情形,或者我不会随他进去,他也不会告诉我里面有人事实上根本没有其他人应聘,即使接下来几天里也没有看见除我以外的什么外人。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因为此前我已经有过多次的应聘经历,对于那一系列应用程序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在这偌大的厂房里,一种无助的感觉,所以很怀念方格一样的办公情景。
但是说实话,他还是很认真地对待我这个看起来淹没在百个人堆里就不起眼的中年妇女的。尽管他没问我实际年龄,但是他应该从人事的角度、假如他的业务足够精的话,一定会看出我的显得并不年轻的年龄来。
我却是也很认真地享受着他的年青和朝气来,我坐在他为我指定的类似正规的招聘座椅上,眼睛扫到的只有他比较高挑的身材的全部,上身好像一直是比较恰当的棉彩内衣,下边配着一条深浅合适的兰底牛仔裤,这些都是我比较好感的装束,况且我已多年远离这种青春身材了,就感觉这种骨质的男孩一样的他很是比较吸引人,尤其是对照我现在的几过中年的时常疲倦的脸,他的确给了我一种青春重新荡漾的感觉。但是当时我的思想一点也没敢造次,毕竟居住地不远,内心世界的丰富不等于一切都可以拥有,情感的挣扎多时也不可能抑制不住这一次的流失,何况自认为的智商素质并不能掩盖外面朦胧的一切。
(二)
至于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磨灭了我曾经亮丽的青春,我无从确定,唯一可见证我也曾经年青炫耀过的、只有是夹杂在像册里的叠叠照片,但是好几年再也照不出那么美丽的我也基本上就是事实,所以好久不欣赏自己的尊容也是不容置疑的,现在我给自己的定位就是顺眼习惯而已。正是由于自己的不断退化,才促使了我对年青羡慕不已,尤其偏爱事业有成男子的我又是我的一大缺撼,因而缺乏了足够的自信,甚至有些希望薪水低一点也愿意入职的念头。
我先是喋喋不休地叙述了我以往的不同凡响的工作经历,其实就是怎么如何得到用工单位的认可、然后我自己觉得没有上升空间而辞职的事儿,这就是打开沉默气氛的唯一办法。他好象还是不那么老到到洞察秋毫的地步,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有在意那些,生活的历练还没有积累到足够主动吸引去打压别人的配合,去揭穿求职者自己的欲望的程度。但是人事毕竟还是人事,后面的举动完全推翻了我期待的想象,他说他听了半天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想询问一下我的经历,他说:“就是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良记录!”
中间的闲谈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因为后来的工厂里传来近似疯狂的气味,淹没了我想珍藏的感觉和记忆。好象是断断续续把我所知道的环保知识,以半懂不懂的方式向他提出了咨询,中间也夹杂着一些长时间的疑惑,当然我觉得他解答得也不够那么充分。
当他时没有翻开我的简历看看,我感觉他应该翻开,此前应聘也是要被翻开的,要是他按照简历问我,我还可以大大方方没有疑虑告诉他的。他的记忆确实让我身心愉悦,但是确实有一种被堵的感觉,规规矩矩没有一句为自己争取利益的勇气,他也没有过分的苛责我的年龄,毕竟我按照招聘条件确实大了那么不止一岁,这似乎不是障碍只是看起来没那么重要的感觉。因为似乎每个季度都在招工,尤其是那些环保意识不强的企业,但是在专业人士的眼里,身体就是健康为本。能吸引人一点还算是工资待遇吧,一般差不多时间还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种自我保护意识的。要是缺乏环评就保不准了,我绝对不会落入那些有害环境圈套的,别说是需要户外干活了。我确信以后入职会有更好的环保措施的。
还有好像,他把我的简历扔到一堆书柜里,然后又不紧不慢地关上橱柜的门,我也是任他忽略我的工作经历,我当时觉得,没必要那么客气,况且是我自己来应聘的。他一定也在思考,这个女人是不是可以全然不在意工资啊。
后来问起我家住在哪里,我说:“对面!”。他笑了,说:“挺好!有加班的了。古老而传统的方法,我很乐意接受,就近可以随叫随到”。
出门的时候,我问:“一个月最多能挣钱多少钱?”
“六千!”他说,他们工厂有计件、有营销、有创新,总之都有机会和可能。
我心想,挺高啊,公休时间也比较合理合适。明天能入职就好了。约好,打听到他明天上午好像不在家要出差。
所以,第二天入职,我的心情没感觉什么不好,而是感觉特别好,也许是我自己这么认为,不过别人感觉不重要,我自己感觉重要就够了,所以我想持续,他给了足够的信心想得到这次工作的机会,直到她的妻子——公司的董事长站在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两个小时我们都在一起,挑着我没实际工作经验的毛病,还有年龄问题终于是个问题了,说我的零工经历不足以算经验。
其实那时潜在的危机已经存在了,因为我感觉我是灰溜溜离去的样子,这在其它面试时从未有过的感觉,跟她妻子打了招呼我也是只应一声没勇气去看她的样子,所以她一直是模糊地存在在我的思维里,甚至潜意识里不希望她妻子在我走面前走来走去的。
(三)
第三天下午,在小区里洗浴归来,就与他打个照面,因为必经之路。
“大姐,你决定来了?”
“明天下午吧!”
说实话,他要是不跟我说话,我真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我记性实在糟糕,很久以来一直是,甚至觉得他好象戴眼镜来的,那天一看,不戴眼镜,但是我觉得是他。当时也犹豫来的,是否去,但是我有时间,确实也想去。
第二次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我又出现在工厂里,因为门开着,他在办公室,我自己经过厂房长驱直入,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我这个唯一的入职者光顾,总而言之,鉴于头一次双方合作愉快。没有了先前的一丝忧虑,甚至是愉快的心情欣然接受的。脱去大衣,我顺利地领到了不知道有没有别人穿过的工作服,虽然是新的但是还是一种别人穿过的样子,那灰尘圈的领子。
对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只穿了自己的衣服,虽然我觉得不太合适,但是还是很希望他的随意,但细一想这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提示,我的想入非非就是从他穿休闲装的身体开始的。
有了第一次良好的印象,我不再拘束,可以自在地走动了起来,但是当他顺理成章地建议我换上那套灰尘领子的工作服的时候,我还是并不怎么愿意穿的,感觉身份一下子变得确定起来。但是为了不至于在他体现出我的狼狈,我还是以不容置疑商量的口吻说:
“我穿自己大衣外面吧!”“我怕冷!”
“那也行!”
其实当时我很想享受一下工厂里参观放松自己的感觉,放松到自己可以到处溜达不被人呵斥的地步。但是,在这工厂里,我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怕领导来,怕他家里人来。而且还向他建议说,最好是挂一个科室标志的挂图,其实我心理觉得墙上微笑的领导好象是监督人一样,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挂在那里供客人欣赏,我是觉得实在不妥当。其实另外抵触的原因是,他的妻子是作为这个工厂董事长存在的,而他是总经理,我呢,从此就是员工,并且是临时的。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也许他可以觉得我那穿得就没有必要,但是我感觉我也穿工装也确实不习惯。尤其是要脱掉我的外套没有体面的衣挂,直接塞进手提包一样的衣柜,还是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时我把那里考虑成了是一个男人的家,丝毫没有工厂的感觉了,只不过我是想工作的,而不是来观光的,但是也有心灰意冷的感觉,因为毕竟与我的工作理念有偏差。
我就是从这时开始希望享受这种带有幽会性质又坚信能工作的感觉的。
接着他开始了不需要那么多繁琐程序的入职手续。照样是把我的简历在他手里翻成了褶皱状,要知道我是工工整整装在档案袋里的,我也是丝毫没有顾虑地听之任之。最基本的还是以用工单位为主,兼顾头尾,好象我感觉,他最着重的还是工厂太缺人手。
这一次,他给了我一个选择的待遇,我选择气焊吧,我确实之前就很希望他能超范围、超时间的照顾到我。中间都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起来的,好象也不特别深刻。他只是一再问我感觉,我当然感觉很好,可是又不能说环境很不舒服,因为我确信他自己也知道问题在哪里。我当时还是有一个比较清醒的头脑的,尽管心里也许有一种期待,期待这种呛人的气味是暂时的。
其中记忆深刻一点的就是,他用他的手擎着我的胳膊,分别井然有序地反复教我一个拿焊枪的动作,我的手臂呈自然下垂状,我的整个手臂在感受着他的手上的温暖,我很眷恋这种欲罢不能的接触的,我希望这种感觉保持很长久,我好象很担心我会把他的腿烫个洞出来,但是感觉不确切。因为我认为如果不是故意就是下意识的,我工作时还是希望他能离我远一点的。
但是,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放心很淡定地,不担心焊火飞溅到他的吗?但是面对一个年龄有些笨拙的我他似乎还有一点耐心。但是我的确有瞬间窥视他的头顶的时候,知道它很浓密。也许它的主人在想,要是一个年青的来应聘就好了吧。
我就这么一直胡思乱想说话少了许多,因为在感觉。感觉的滋味也很美妙,不说话怕太沉默反而增加想入非非的浓度,说话有怕打破了这种享受的意境。尤其是我被他左右得难以自持的时候,怕他暴躁起来发出来的那种不和谐的腔调,我甚至是不敢呼吸的程度,怕他知道我的不自信,毕竟还是不被淘汰为好。
又是经过着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演示,我能熟练地扭开新式焊枪的程度,然后又不紧不慢地给我讲其它的注意事项,再然后给我按照程序找焊点。中间陆续有工人师傅回来,其中一个管他叫师傅,还说师父就是电气焊出身。这时候我突然想到,我简历里第一份工作就填的是干过气焊!后来进行了什么对话我都通通忘光了,就记得他走后我很平静了,没有了慌张的概念,出门时告诉他我大后天才有时间,我想我正好利用周末也该冷静两天了。好象我还镇静地问他,我需要多少次才能学会焊门,他说需要三个月,三个月的试用期,我也那么决定来的,但是由于后来的变故,一切都终止于十天后了。
结尾,我问他学成后工资:
“多少钱?”
“先是三千吧!”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离我想象得有些距离。
(四)
当时回家后,没有什么回想,因为没有接触到触碰心灵的东西,也没有接触到发自内心的东西。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填充和饥渴,同时希望可以获得别人心灵上的沟通,我觉得我太需要一个我又好感而且又体面的精神领域引领者了。
这次之后,我发现我好象有点依赖他了,主要是心理上的,我有点喜欢为他打工的感觉。
而且我人在不同地方的时候,心静下来时候,脑袋里就回忆起一个男人的影像,我知道不是他,但是跟他有些相象,觉得那个人也挺令我好感的,我知道是可能由于他的缘故,好象是哪部不知名的电视剧里的不知名的角色。因为我真的没看清楚他长的什么样子,几次的接触都是他在指导我一样,我用耳朵和心灵去感受他的存在和吸引。
在后来两天忙碌的日子里,我被工作的一种麻烦占据了大脑的空间,一点也没想起有关他的一些事情,不过也是很兴奋期待着空闲时间的到来。而这种兴奋来自两种理由,一种是我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就近工作的地方,这在以前也是我所希望的,否则我不会那样关注一个工厂的的招工启事,另一种兴奋完全来自于他,他可以给予我别的地方给予不了我的那种情感信任。说真的,我从心理上很感激他,即使有了后来的不顾一切,我也能感受到他好像还没那么无情。
终于工作时间属于我了,我又去拿起了焊枪,这次已经不是给予我的希望,而是一个男人给予我的坚持了,否则我会换一个地方去试试,这也是我的惯例,他留住了我的心和我的意志。我一般都是把周围所有的车间感受个遍,然后根据感觉和效果再决定去哪里。
第三次,我仍然想自己尽快熟练,并且还是那种想独立自主地完成一个悍件,尽管换了不情愿的工装装束,我觉得也没有必要换,那的确不是我所喜欢的。我本身毛病挺多,也许换了一套会反感的,那样我的心理就不再会有所深层次遐想的。
这些我反感的东西他都不存在,况且他还是我比较喜欢的类型,所以我接受了他的一些外观和用心灵去感悟他的更多,甚至什么时候看的电视剧中的跟他类似的男人形象也稀里糊涂地跑进了我的回忆里。但是我很享受这些。
他还是放开手脚安抚我的胆量,外加我的心灵,直至让我的后背会感觉他的存在,这也许是我的错觉。我都是在闭着眼睛体会着这一切。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我的工作状况的确好了一多半,甚至我还建议同事也来试一下,我想妄想着帮他生意上的一点点起色。
他确实是全心全意在挽留着我,并且有了不再拘谨的时候,他的声音后来一直在我的耳边想起,我兴奋着没有回应,我也是在努力控制我自己,别让我的手抖让他有所察觉。但是我确信他是在触动我的神经,可是我还是希望是我自己的感觉,而他应该是对我说说薪水的事情的。但是这一次我的的确确感觉到了他的敷衍,虽然不是很凶的样子,但是也绝不是很认同的样子。我更加不能说服自己,但是我强迫我自己不去想,他也许会在月底考虑一下吧,好象是在感觉我的反映情况如何。其实他不对我给出明确的薪水,我就已经不打算干了,但是我暂时不能说。
还是后来他妻子回来,他停止了手里的活儿作,让我也回到现实中的惊恐,我慌乱地收起地上的工具,依然感觉灰溜溜的感觉。
就在那天,糟糕的一幕还是上演了。并且来得极其迅速。
(五)
好象是第四次我独立操作的来临,便结束了我长久的计划,我为自己讨来一次工件,也为自己在家门口设置了一堵别人看不见的墙。而且要伴随我终生,也许他的工厂不会搬走,也许我也不会搬家离去,可是埋藏在心理的阴影总也挥之不去,早知道就不图离家太近了。
这一次就是这么沮丧,可是来临之前还是那么浑身激荡的感觉。
我甚至为这次自己备好了前奏,我想的倒挺好,我没有工厂的一点感觉,却反感那张铁门的用品,感觉光光的板面总是要有焊点粘在上面,清理不掉,就象洗浴中心的搓澡椅一样。
尤其是那套准备给中楼门用的夏季的半透明的防撬门,也许就是老辈们喜欢开门唠嗑用也说不定,因为这种款式的门总是有一批受众。
所以我就找了一张这样的门来焊把手,我通常是先焊里面的,然后找出其他男同事帮忙焊外面的,因为有他们帮助心里有底儿。本来我焊其它备件的时候很成功的,一点也不怯场。
但是真正上手的时候,结果却事与愿违,那天一时间没有找到帮手,去拿物品转身的时候,焊枪就点在了门上,这下就给我找了大麻烦,等我反身的时候就发觉,好好的门板偏上的中间被我烙出了一个大大的洞,我的唯一的一点精神支柱彻底崩溃了,那个洞就好像烙在我心上一样,只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想弥补下,因为我知道有熟练的师傅会轻而易举地弥补上。
这时候,那位董事长恰好路过,还领着有一群来厂里参观的人,他们都看见了我操作的荒唐的一幕。因为那个洞实在是太明显了,中间那个焊枪还没离开那里。这时候旁边不知道啥时候来了几个看热闹的,不停地说我报废了一扇门,并且是那种高档楼盘的订制!
我一点也不怪他们,是我间接地拖累了他们一样,尽管他们也不比我强哪去,但是我应该把自己的失误承担下来,我心慌意乱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他也一直在期待我的主动赔偿一样。他于是不停地扭着焊枪,其实那时候已经很是多余,我知道要同它再见了。
尽管中途被意外打断两次,我有机会整理自己出去,那样豁出去就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了,可是我没有起来说话,我想找一位老师傅帮我,至少可以少赔一些钱。我希望有一个彼此都体面的离开,可是还是闹得尽人皆知。我要是买下那门,安在哪里都不知道,放也没地方放。
我看着他的手想着我自己的手足无措,我希望我可以持久下去用这扇门练手,甚至就算我自己买下它也好。但是我受不了旁人的眼光,尤其是心欲大于定力一定要逃离现场的感觉特别强烈,我希望他可以是我工作中的精神力量,说实话,我真的不希望发生这样糟糕的事情,那也就意味着我再一次失去了工作,但是我的心里离开的愿望还是很强烈。
我站起来,望向了他,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但是看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似乎感觉情况不是那么严重,可是我又觉得他并没有想挽留我的意思。这跟十天前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我觉得我的脑袋已经经不起任何外来语言的侵袭了。
我立即决定以后不能再来了。
我在他的后边告诉他:“对不起,经理,我来赔吧,陪完我以后就不来了!”
他说:“还可以修补的,你想好了吗?”
我说:“不是,是你没说可以修理的!”
可能他当时想快速解决问题了事。他问了我什么,我轻声说:“不知道!”
其实我真不知道,我想的和我想做的不一样,我当时是很分神了,我知道我在家里待得久了,不适合厂外工作,这实在是不适合我的工作。本来我还是可以选择车间流水线的,那样也不至于有成品报废在我手里的。但是也来自于对环保概念的根深蒂固,车间里有一道工序是镀锌,我就是感觉那活不但脏累,而且极度呛人,即使戴上防护面具,也完全解决不了有害气体的飘入口鼻。给原来心理有阴影的我更加重更多负担,甚至是一种深深的自责,我知道要用我仅有的自尊去维护我的存在是不可能驾驭得了的,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尽力去做好。我希望他可以给我一个拒绝他的机会,以证实我的不俗和品位,甚至在来之前我都想好了拒绝的托辞,但是一切都没有预料到一切都可能预料到,一切又那么多余。
他直接就来了一句:“不用你赔偿了,你走吧!”
也许他根本就体会不了我作为女人的心理,也许他根本就认为我是送上门的免费试用。可是这种欲望的东西不是我一厢情愿左右的,是他给了我机会而不是工厂给了我机会,老板就没有让你轻易跑掉的道理,况且又是那么不太值钱的年龄。
我在他面前一直不设防,也就疏忽了自己一次,起码今后要用时间去填平那个洞一样。
回到车间,我静静地坐在那我仅坐了几次的狭窄的椅子上,人瘫在了那里,感觉一定会发生什么,还是不想逃避。他带来了会计,我才意识到离职不可挽回了,可是我还是挣扎一些想回避,他没有允许,他没有给我留一点自尊,甚至我说出的:“不要工资了!”他都会以为我逗他。
他说:“不到十天那叫工资吗?”
事实上也是的确如此。我的一个月的试用期都没有过,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还在坚持什么。
终于排山倒海的自卑感觉来了,我心窒息一样承受着他们异样的态度。
我感受到了压力的真实存在。这就是所谓的被解雇吧!
当时我还心想,既然有办法补救,也许我就不会被撵走吧,这种想法仅仅停留了一会儿,就被他签字的手无情地拒绝了,我身心俱焚一样全程接受,我感受着他写字的力度,同时我知道他这一次是完全彻底地忽略了我,而且我的心里希望被这种场景猛烈地撞击着,我的情感和我的性格都达到了血涌的地步。我甚至希望他的挽留,也希望他熟知我说不出口的祈求。
期间,他还是问我:“一天按照100算吧!”。仿佛在跟我商量一样的。
我只有点头的份儿。最后还是他要开会去了,才结束了,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没有结束,可我没有办法说出口。卷起自己的东西的时候郁闷极了。
十天的时光我把什么都失去了。主要是失去了我再次找就业机会的勇气。
我出门的时候,就想,怎么保持我的一点点自尊走出这个门口。
我说了一句:“我走了!”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可能他对于一个应聘者的去与留都习以为常了。
我还是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并且忘记了出门左转,而是拐向了右边。也许不是忘记,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种场面,我知道那厂房的院里有着几十只眼睛在盯着我的离去,以后也许还会不知不觉中在那里遇到。假如离职也算是一种解脱,我该给他们一个眷恋;假如不算那就是我被开了的,那样自然没有再花心思与他们告别。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他,可能真是怪我,也可能不是,谁让我急于求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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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我先没有去捋顺精神上的崩溃点,而是还陶醉在放假般的满足里,我回味着气焊的过程和感受,一直感觉焊枪那种东西在我的手里的感觉。一个多小时后才逐渐消失,接着精神上的恐惧袭来,我完蛋了,啥也没学会,还搭上了一次机会。
过后,我一直在逃避着记忆,甚至怀疑我是不是抑郁了一样,要不怎么那么不会讨巧。我只有用打电话的方式排遣情绪,我告诉同事再也不去那家工厂了,我怕别人揣出我的心思。
睡了一夜后,我好不容易才不去想那件事情,却非常想念起他来,在那个工厂里。
但是我怎么面对日后的他,我也烦恼。我甚至觉得他应该跟我一起离开一样。一会儿决定回避他,一会儿决定为他做点什么。今天又决定出门,但是又不得不经过那里,我甚至期待他们那个工厂赶紧搬迁,别妨碍我走路。今天夜里睡觉不着,总是想着咋就没有注意一下呢。
现在终于可以想想他一个人了,其实我是在期待一种力量,我太需要美化完成我自己了。
我还不那么自信,我还是不敢看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是一定能辨别出来什么样子,还有临从他家工厂出来的时候,我看照片里的他的一点印象。我一直没有正视他,这也是我的习惯。喜欢的人不敢去看,怕别人知道我的心理活动,不喜欢的人懒得去看,反而放心大胆,往往对有想法的人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但是觉得我能感觉找得出来,远远地就能。
还有他身上的没有味道的味道我很熟悉,一点也不陌生。这也是我对好感的原因吧,但是那家工厂我确实再也去不了了,尽管我还是觉得有一些其他的工作我也做得来的。
在家待了一个月之后,我去了另外一家工厂,直到现在,还是做着与那家防撬门一样的工作,只不过这次选的是内勤的工作,因为我会一系列办公软件,正适逢企业需要年检工作,这在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而在不怎么跟表格和文字打交道的人来说就挺难。
正巧会碰到这家工厂的会计很希望我能回去帮帮她,但是我又不能私自帮忙,于是我终于鼓足勇气又去了那厂子里,这是自从那次逃出来之后,忧郁了三天才决定去的事情。我尽量把自己装扮成一副盛气凌人的面孔,只能用职业装去掩饰我内心的慌乱。我试着各种理由,在头脑里审视许久,一次次犹豫一次次决定,终于给自己一个充分理由。
我先把程序材料写出来,然后再告诉他如何进行下一步工作,这样我不至于被自己的语无伦次所耽误,也不至于被自己的狼狈而吓退,更是扒开了一堵人为的墙一样如释重负,否则心理的障碍真的无法除去。
我走进那个地方,手里纂着我的向他倾诉的感觉的长篇大论,我硬着头皮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没有立即迎接我,我大概敲了三次,人出来了,里面还有几个人,我闪身进去。
“咦,你来啦!”
“是啊,帮忙来的!”
我从他身边挤过去一样,坐在了本该属于他的电脑桌前,跟去修理电脑的一样。
我此时是很坦然地感受着室内。脱掉大衣外套,不用换工装,扔在边上的椅子上。
坐在那里告诉他:
“你看看,这里都需要填!”
“什么?”
“你看吧,理事人数不够!”
他接着看了看,好象没有什么兴趣,一会儿就又看了起来,好象看了过了将近20分钟。
我问:“看完没?”
他沉默着。
过了片刻,我又问:“还没看明白?”
还是沉默。
我抬头看来了看,他还在专注地看。
我问:“看明白没?”
沉默。
我抬头看了看,他终于看到尾部,我说:“看完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他终于看完了。
我问:“看懂没?”
他沉默。
然后问我:“咋回事儿?,不对吗?”
我说:“我给其它单位都做过年审,资料填全的话一点也不麻烦!”
我说:“你看!班子成员需要单数并且是理事的三分之一,理事数是会员的三分之一!”
接着按起来,一个模块一个模块给他讲。
彼此都在说话,翻得有些慢。然后我告诉他,原来他们填的好象觉得都不妥当。
我这时候才感觉我原来的糟糕是岗位不匹配,有些工作的胜任还是会给我树立起信心的。
不过,我还抱有希望,我还可以再来,但是前提是得做我会做的。可是我知道,企业里左右不需要爆嗮的工作,都是一些裙带关系在喝着柠檬水在做的,至于我再怎么地也帮忙而已。
大概他心情不会如我平静,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估计翻了翻页面多次也没脑明白究竟。中间我接了两次电话,也许他想平静一下心情,不得已说大致知道了流程,这就是语言艺术了,知道了流程而非不懂实质,谈话就结束了。
然后问我:“还回来工作不?”
我说:“我又入职另外一家工厂了!”
我急忙穿上外衣。他也跟着出门了。
走向门的那一刻,他说:“你帮着我把年检这活儿干完咋样?”
我说:“看看吧,这活儿至少得一个月或者是三个月!”
然后,我跟他道别,其实我是慌张离去。回家后心情稍微好一点,我希望可以达到那之前的状态。要是我当初选择的是内勤工作,也许现在能拿到四千元的工资了。
后来一想,要是没有离职,估计也要被扣工资,那门上那个洞不知道要被扣多少钱呢。
今天我又上网看了一下,赶紧帮着把数据又重新翻看了一下,没有需要补充的了,接着就上传了数据,就等着主管部门审核呢。
说来也怪,我并不希望年检很快就过,那样我还是要回到过去。
实践证明,没有谁会为难谁,实在是自己遇到了自己不胜任的工作而已。比如现在我真是希望,我能回到家对面的这家公司,做着别人不会干的工作,可是没有那样的岗位。
毕竟,一个工厂需要更多的是技术人员,而不是只会申报程序这一种。
此时,我真的很愿意为那扇我焊坏的门买单,还想告诉别人,这是一个良心的企业。
而我呢,也不愿意辜负这份信任。其实我以前的气焊工作就是把工具备全,然后师傅们上手,我搭把手的,可现在的气焊工具大多数我叫不出名字,更别说用了。
我擅长的领域其实是大多数工厂里不需要的岗位,所以我一直干着零工。
早上,他的董事长居然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一趟,说我要去签署一个合同,还说我是唯一一个超龄招进来的员工。也许她已经打听到,我在另外一家正是内勤的工作,负责着公司整个会议文字材料的工作外加年审,工资也是一般水平,但是是我自己毫不犹豫选择的。
我说我已经在那家单位上工二个月了。
我其实是不愿意这样的合同约束的。